长乐夜未央_22、少年天子的聪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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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少年天子的聪明? (第1/1页)

    汉承秦制,官吏在正旦等大节都有休假,应该也是充分考虑到从除夕到正旦朝贺,一系列仪式皆是极为繁琐的,而大部分官员,尤其是必须上殿的高官,年纪都不会少,如丞相田千秋,老迈得连天子都不忍心其入宫后步行前来朝见,特别允许其在宫中乘小车,因此,田千秋也被世人称为“车丞相”。

    ——因此,休息是必须的。

    不过,对所有官员来说,大朝之后,回到家中,并不意味着休息——正旦之日,家主要率家中全体人员一同诚心祭祀祖祢。

    祭祀仪式丝毫不比大朝简单多——祀日、进酒、降神,之后,全家上下无论尊卑长幼,依次列于先祖之前,行礼祭拜。祭祀之后还有宴席,子妇与曾孙必须上椒柏酒于家长,称觞举寿。

    当然,宫中同样如此,只不过祭祀的事情大多由太常的官吏进行,而且,只有帝后可以入宗庙,其他人也就是站在庙垣外,看着祭祀进行罢了。不过,兮君可以休息的最主要原因是,祭祀要到傍晚才开始。

    正是因这个原因,杜延年根本没有想到,刚刚结束家庙的祭祀,就有霍家家奴登门,传话说霍光想尽快见到他。。

    虽然知道霍光位高权重,且若非要事,断不会这个时候传话要见他,杜延的妻子仍然有些不满:“朝廷尚有休,君亦非大将军府属吏,何止于如此?”

    正旦之日,杜延年对妻子的抱怨也没有办法感到不满,自然也不能教训什么,只能软语安慰了两句,却还是随传话的那人赶往霍家。

    进了霍光的书房,杜延年只看到霍光的长史与张安世,不由一愣,神色随即便更加紧张。

    ——很显然,事情紧急,且不是可以让太多人知道的。

    饶是杜延年素来机敏,也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霍光的书房不大,尤其是此时他们所在的内室,除了靠着墙壁摆着的木架,剩下的位置也就只能放下一张漆几,漆几周围还勉强能摆上一圈方秤。这会儿,霍光坐在漆几后,张安世坐在他的左手边,正拿着一份尺一板看着,神色颇为专注,大将军长史坐在的他右手边,剩下霍光对面的位置上,还有一张无人坐的独榻,显然是给他留着的。

    三人都没有发觉有人进来,杜延年也就没有出声寒喧,径自在独榻上坐下,霍光与张安世才被惊动。

    见三人如此,杜延年不由讶然:“何事至于如此?”

    张安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将手中尺一板递给他:“自己看。”

    天子四书,除了对诸侯王所下的策书用长二尺的简板以作编简,其余的策书、制书、诏书、诫敕皆用长一尺一的简板,这种简板比其它简板更宽,每板书写两行。

    看到那份比寻常简牍更长更宽的简板时,杜延年便知道,那必然是天子的制书或诏书——策书的用途比较少,诫敕……那位少年天子也算聪慧,应该不会将下诫敕给霍光。

    接过那份简板,不过两行字而已,杜延年不过扫了一眼,便将内容尽收眼底,随即便十分奇怪地抬头:“果然是蓝田……有什么问题吗?”

    对天子益封长公主,他们早在接到消息时便讨论过,这份诏书的内容并没有任何值得惊讶的地方。

    张安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点了点他手中的简板,皱眉提醒:“用心看!”

    看到张安世眼中明显的不解,杜延年以为自己疏忽了什么,连忙点头,又将那份尺一诏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却始终不得要领,只能看向张安世:“故尚书令,我实在不知要看这份诏书看出什么来。”

    张安世还没有回答,霍光便先开口了:“幼公,这还不是诏书。”

    杜延年一愣,茫然地点头:“的确……还没有加玺封印……”

    尚符玺郎是霍光的亲信,天子诏命自然会先送给霍光过目才用玺——很清楚这一点的杜延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关注的问题。

    张安世不禁挑眉,有些明白问题的所在了。

    “幼公,这是尺一板。”张安世又提醒了一句。

    杜延年皱眉思忖,不过片刻,他便低头看向简板,随即惊讶地抬头,瞪大了眼睛:“这是御史大夫所书……”

    ——天子诏命由御史大夫起草。

    这是一份正式的诏命。

    ——只有在霍光未曾知会的情况下,尚符玺郎才会将需要加玺的诏书报给霍光……

    “……天子这是……”杜延年咽了咽唾沫,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

    张安世轻笑:“陛下是担心大将军不允,所以……”打算避开霍光。

    未说完的话语是何意思,大家都很清楚。

    杜延年倒是因此笑了:“陛下聪明!”

    ——不聪明怎么会想到驻于蓝田的北军胡骑?

    张安世对他的评价报以不屑的白眼,霍光也笑着摇头:“若是聪明……先帝的旧例在那儿……上何苦搞得这么麻烦?”

    想掌握朝廷的实权?

    十六岁即位的先帝同样面临这个问题,尽管孝景皇帝为他行了冠礼,不曾设任何辅臣、摄政,但是,权力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你居于某个位置,就一定可以得到的。

    年少的天子总是雄心万丈,建元新政的轰轰烈烈终结于几位公卿大臣失去性命的血色之中,当时十八岁的天子与掌握废立之权的祖母几乎反目,情况亟亟可危,被废的威胁近在咫尺,连他的亲舅舅都开始向其它诸侯王示好,换了别人,必是方寸大乱,不是惶然无措便是昏招频出,可是,当时年少的先帝没有。

    或者该说先帝有一个好母亲,借着卫子夫入宫的事情,皇太后好好地敲打了一番儿子,通过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化解祖孙间的对抗,不动声色便化解了迫在眉睫的危机,然而,年少的天子没有止步,微服、出猎、夜游,先帝展示着少年人应有的姿态,没有任何怀疑,即使是建元三年,将自己的随从侍卫命以期门之名,也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直到他身边的近臣仅仅持节便调动一郡兵马平定东瓯之乱时,众人才恍然发现,堪堪弱冠之年的天子已经掌握了独属于自己的力量,并足以凭借那份力量掌握自己应有的权力了!

    ——那才是真正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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