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梦回银瞳（上） (第8/8页)

水雾——那绝对不是侵占了别人身体的妖魔在占据了上风后会表现出来的神情。

    难道这个人虽然被妖魔化了，却依旧保留着身为人类的意识？

    可能么？

    “对不起，伊斯利……哥哥……”

    杰亚斯的语调很悲伤，然后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因为妖力的爆发，他身上残破的衣服完全被撕裂了，而下一刻，他的背脊上突出了一副残破的，仿佛羽翼骨架一样的东西，下半身也逐渐转化出了马身一样的四蹄，一层泛着柔和光芒的骨质鳞片细密的覆盖了他的全身，双手则是变化为锋利而又尖锐的爪，但还是维持在了人手的形状，而他的上半身，则是浮现出了一种很奇特的仿佛荆棘一样的花纹。

    古……古神文？！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身上的那些纹路——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就是古神文，但是那仿佛荆棘一样的花纹确实是古神文的变体字没错！

    就在我扫描到的那几眼中，隐约好象看到了“藏马”、“夜”、“子纹”、“独影”、“空间缝隙”之类的字符，不过那不是现在的我要关心的事情。

    这个时候，那边已经完成了变身过程的杰亚斯开口了：“对不起。我并没有被妖魔侵占……而是，觉醒了。”

    果然……

    伊斯利皱起了眉：“你在说什么？”

    “大剑……是妖魔与人类的混血，人类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与妖魔相同的力量。但是，力量……真的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吗？”

    杰亚斯苦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们是通过释放妖力而进行战斗的，虽然被告戒着绝对不允许超过极限，但是，必定会有意外的发生。”

    果然……等价交换原理。

    我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听他继续说：“但是，你知道么？超越了极限的大剑，并不会成为妖魔。而是比妖魔更加强大，破坏力更加严重的——觉醒者。或者，用组织的说法是‘异常食欲者’。这到是很形象……可是……伊斯利哥哥……我不想吃的啊……”

    杰亚斯双手环抱着自己，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挣扎和绝望，“我明明有告诉过自己不能吃……可是，当食欲上来之后，我就对自己完全失去了控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吃的啊……”

    “而且……即使毁灭了整个村落吃掉全部的人……”

    淡，却让人感觉心痛的悲哀渗入了话语，“伊斯利哥哥，我现在又开始饿了……怎么办？”

    不好！

    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妖力的波动，我迅速冲到了杰亚斯的面前，抓住了伊斯利胸口的挂坠，然后一口气把封印住的，属于“正”的能力给强行吸收了过来。

    “砰！砰！砰！”

    细密的爆鸣声响起，因为我吸收不了而四逸的力量形成了保护罩把我和距离我最近的伊斯利还有里加鲁特给包了进去，正好完全防御下了从杰亚斯的身上飞射而出的骨鳞片。

    “唔……啊啊啊！”

    因为事发突然而每完全调理好的，身体中的负能量和猛然吸收回来的正能量起了相当剧烈的冲突，那种快要把身体撑爆的感觉让我呻吟出声，一心只是想着要找一个能量突破口把多余的能量给宣泄出去——我是灵又不是人，哪来的精力消耗那些力量！

    “哧！”

    似乎听到了什么轻微的声音，然后就是身体中的能量蜂拥涌了出去，感觉恢复过来的我呼出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背后似乎多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转过头的时候，才从表情带了些许惊愕的伊斯利还有里加鲁特的眼中，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多了一对羽翼？！？！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把注意力重新转回了眼前人的身上。可是刚长出了翅膀的身体却是乏力到了极点，让我只能靠在伊斯利的身上极速喘息。

    我只来得及保护伊斯利和里加鲁特，对于亚雷和捷克就爱莫能助了，不过好歹是战士，被那些鳞片射到也暂时死不了的……

    “即使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达极限的解放妖力去战斗，但是每解放一次妖力，就会向觉醒的方向靠近一步。觉醒者……是大剑们的最终姿态！”

    杰亚斯低低的说着，“啊，对了，作为战士，我的特长是……妖力的感知和控制。”

    这个家伙……

    我愣了下，作为妖魔，有会把自己的战斗方式告诉给别人的存在么？

    还是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醒？为什么连排位比赛也不释放妖力的你会觉醒？！”

    伊斯利似乎终于争取到了说话权，连声音都在颤抖。

    “伊斯利哥哥，你知道觉醒者是怎么诞生的么？比妖魔破坏能力更加强悍的这个存在……是人类自己制造出来的‘罪’。你知道我是怎么觉醒的吗？”

    杰亚斯的脸上带上了笑容，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苦涩，“无法估计实力无法掌控的No.11号，对组织来说是很危险的存在。于是，No.5，NO.17，No.21和No.22……四人的讨伐队。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可以压抑自己的妖力的。可是我不明白啊……”

    笑得凄凉，杰亚斯闭上了眼，“我们到底算什么？我们手中的剑到底是为什么而挥舞？大剑们最终会变成妖魔——不过，对于组织来说我们也不过是消耗品吧？在妖力解放的极限来临前的某天死去，对组织来说才是合适的战士不是吗？伊斯利哥哥……我们，都是消耗品……”

    “杰亚斯！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妖魔吃人为什么会是罪恶？那么人类吃别的生物，为什么就是必须？我们，真的是正义的吗？没有人告诉我，于是……”

    缓慢吐出的话语，带着决然，“我觉醒了。伊斯利哥哥，身为男性大剑的我们，都逃脱不了觉醒的命运。包括你，你知道么？”

    顿了顿之后，他继续道：“伊斯利哥哥，你觉醒后，就去北方吧……那里，才是属于你的真正地方啊……唔……饿……好饿……”

    感觉到他的妖力似乎已经开始混乱了起来，我愣了一下，然后抓紧了最后的机会，强行把自己身体里的部分力量输入了伊斯利的身体之中——对方是控制妖力的高手，但是我的力量和伊斯利融合后，那就不是妖力的范围了。

    “！”

    伊斯利震动了一下，恢复了行动力，但他却是抿着唇，看着似乎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杰亚斯发呆。

    “你看不出来么？！杰亚斯他是在求死啊！伊斯利！他宁愿死在你的手上！”

    因为力量消耗太多，所以意识开始变的昏沉，我感觉到伊斯利脖子上的那个挂坠对我的吸引力大了起来。

    要结束了么？

    放任意识下沉的最后瞬间，我看到的是……

    闪过的银色剑芒，滚落的带笑的头颅，还有……伊斯利那闪烁着泪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