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满月之谜 (第1/1页)
文武离开我家后,周伯看了看我和尹德基,示意我们坐下。接着说:“小女孩可能还活着,可能被囚禁在什么封闭的地方,埋得深,狗的鼻子都嗅不到。作案人既不是想勒索,也不是想杀人,我们就搞不懂他的动机是什么,哎,让我痛心啊。这次这鞋子突然出现,不是件坏事,至少这鞋子干净,没有污垢和血渍,我们稍微安了点心。” “周伯,其实我一直想问您老人家一个问题,您觉得这次的作案人跟绑架我meimei和温幺娘的双胞胎孙子的是同一个人吗?”尹德基问。 周伯没有多想,说:“极有可能,县里来的警察研究了这几个案子,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了镇上。现在没有任何进展,现在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我疑惑地说:“但为什么过了22年他才犯案,这22年他在做什么?想什么?是不是在忍受煎熬,还是在忏悔?最后却经不住内心中魔鬼的引诱,又把魔手伸向了无辜的人。” 周伯说:“各种可能都有,可能这人内心在挣扎噻,遇到外界刺激,人性中的罪孽又被唤醒。国外有类似案例,有的时隔三四十年又在同一地区发生,最后都没查出结果,成了悬案。 “周伯您倒是说说看。”尹德基摸出一根烟递给周伯,随即用打火机帮他点燃。 周伯猛吸一口,慢悠悠地说:“上个世纪40年代,警察在英国的火车站旁发现了一具女尸,20多岁,穿着漂亮,打扮看上去像上流人物,而且还有3个月身孕。死者身上涂着橄榄油,是为了防止出血而涂的,看来谋杀者懂医。那时全英国的警察都尽力查这个案,最后连死者的身份都没确定,更别说抓到凶手了。 周伯抖了抖烟灰,继续说:“过了30多年,又一个女孩被杀,同样是在那个地区,尸体同样是在火车站被发现,死者同样是怀孕三四个月,身上同样被涂满了橄榄油,最后也是什么也没查出来。你们看,这两起作案太像了,几乎可以确定为同一个人或同一团伙所为。” 虽然大白天,但听着听着不禁全身起鸡皮疙瘩。这世间人怕妖魔鬼怪,实际上,最令人恐惧的是人心,所谓妖魔鬼怪,都寄生于人的身体里面而已。 尹德基在北京经历了诸多事情,逐渐走出了meimei失踪的阴影,如今发生的一切又唤起他的噩梦。他说:“也许第二次作案的跟第一次作案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仿效者、崇拜者、追随者什么的,也说不定,对吧,小宇?” 我点了点头。 “嗯。”周伯说,“也许吧。” 我想了想说:“分析一下我们这个案子,第一次嫌疑人作案,也就是尹子meimei失踪的晚上你们有没有发现那晚有什么特点?” “特点?”尹德基思索片刻后说,“什么特点?很正常的一晚上吧,打麻将的打麻将,看电视的看电视,睡瞌睡的睡瞌睡。说实话,那晚我们还抱着比较大的希望,以为我meimei去哪里玩被熟人留下来吃饭了,这镇上民风古朴,没有想不到……哎!” 我又看看周伯。 周伯说:“那晚的特点?我倒想不起那晚有什么奇怪的人物出现在镇上。” “是满月,我记得特别清楚,月亮照得人心里发慌。”我说。 “对!我想起来了,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晚的月光,山上的黄鼠狼都对着月亮冤叫,叫的人毛骨悚然。”尹德基接上话茬。 我接着说:“一个月后,同样是满月的晚上,温幺娘的双胞胎儿子在家里面被掳走了,这人胆大包天,而且熟悉镇上的地势!文武女儿小文文失踪那天晚上,也是满月,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周伯和尹德基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 周伯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说:“对呀,我这老头儿怎么这么糙呢?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确实都是满月的晚上啊,作案对象都是三四岁的孩子,可是,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说完他又陷入思考。 月圆之夜、孩子、与我家族的恩怨……北京,究竟什么事件才能将这些关键词联系起来。一个个谜团笼罩在我们脑际,一片混沌,一切毫无头绪。 发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新线索,小孩都在月圆之夜被潜伏的魔鬼掳走,之后再也没有任何讯息,如同人间蒸发了般被带到了另外的空间。 周伯说:“文武的老婆请了个道士,据说有千里眼,让他看看小女孩在哪里,他闭着眼睛瑟瑟抖抖地对着红鞋子念了半天经,睁开眼说小女孩在很深的地方。” “很深?什么叫很深?水下?”尹德基迷惑不解地问。 “那不知道了,他死活不开腔。”周伯说。 我说:“尽弄这些骗人的把戏,他当然讲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含含糊糊胡诌,怕露出狐狸尾巴。有个正事儿得注意,上次嫌疑人连续两个满月犯案,所以,下个月的阴历十五,一定要通知有孩子的家庭注意保护孩子。”
周伯语气坚定地说:“放心,到时县上会抽调一些警力来镇上,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我这乌纱帽倒不要紧,要是再有小娃儿出意外,我这老不死的配上了这条老贱命也换不回来啊。” 我跟尹德基劝周伯不需太自责,自古邪不胜正,即使最严酷的时代,也有一片天空留给正义。小镇的居民虽然有怕事、伪善、小农意识等思维,但大多数人内心深处善良尚存。 周伯和尹德基走后,我陷入沉思。 月圆之夜,让我联想到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恐怖片中罪恶的画面历历在目。一群人跪在地上,脸上涂着惊悚的符号,在狂热的呼喊声中向神献上童男童女。 人与宇宙的谜团,让人如雾里看花,不寒而栗。 我开始到县图书馆和网上查一些宗教典籍。 太阳与月亮,阳和阴,主宰着人类的二元生活。 月亮作为人类眼中除了太阳之外最明亮的天体,承载着宗教、科学上的重大意义。 我们的古人已经注意到,某些动物到了月圆之夜会行为反常。比如,许多鱼类生殖器官会膨胀,为交配做好准备。 满月对人的影响已被科学实验证明,癫痈病在月圆之夜容易发作,而且,满月期是患痛风和哮喘的高峰期。 满月与传说暧昧情愫,更是举不胜举。狼人、女巫,都在月圆之夜嘚瑟。 精神科专家认为,满月对人类的行为能够产生影响,英文单词lunatic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意为精神错乱者、疯子,原意为“与月亮有关的”。 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一项针对谋杀和性侵犯的研究发现,月圆之夜的犯罪率高于其他时间。 这个波澜不惊的小镇犹如我灵魂的瓦尔登湖,当灰头土脸地行走在北京飞沙走石的街道上时,镇上的花草树木和记忆中墙角的青苔能让我安宁下来。 这里每个人都露着无辜单纯的表情,在这些表情中,一个病态人格隐藏其中,很长时间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 也许,一切都如阿加莎·克里斯蒂在她的经典小说《无人生还》写的那样,凶手可能伪装成弱者甚至受害人,自始至终自由穿行于民众身边,人们根本看不清其真相。 谜团,无数谜团萦绕,犹如山间酉时的迷雾,锁住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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