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论道东林 (第2/2页)
人……卢象升有感而发。他走了几步,动情地吟道:“春叹 笑看桃花凋敝扇, 小楼昨夜又逢春。 去时吴侬相媚好, 燕子归来不识君。” 与座都是一惊,他们本就是等着看这个“粗枝大叶”的卢象升热闹呢,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他们意料。虽是一首简单的七言绝句,也无太多华丽辞藻,但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对仗整齐,仄律押韵,已是不易。首句回忆去年春天没有分开的两人欢声笑语,二句又说今春之景,三句四描绘男子离别时还海誓山盟的对女子承诺,今年燕子又回来了却已经不再认识你了,表达出痴情女子对不归离人爱恨交加的复杂情感…… 左光斗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暗忖江南才子颇多,这诗或许恰巧是他从同辈友人那里得来的也未可知。他故作镇定地说道:“很好,考你的门槛算过去了。但这只是门槛,接下来才是考你是否有真才实学的问题。《大学》之中统领全书要义,既有修身,又有治国,告诉我们求索大道的方法是哪句?” “我想一定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刘明川感到没怎么费力的思考就答了出来,他想这多亏了他刚穿越时卢国霖天天逼着他背四书五经,其实这是卢象升本来努力的结果。 “那你认为‘道’是什么?”左光斗继续追问。 “……”这句可把卢象升难住了,一是四书五经、大学课本里没有这个解释,二是其实这是个在坐各位满腹经纶的老学究一生求索的问题。众人看着左光斗,心道,你这不是难为年轻人吗?
卢象升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四两拨千斤的回答:“道可道,非常道也!日升日落为‘道’;草木枯荣为‘道’;父慈子孝为‘道’;君贤臣忠为‘道’。‘道’即宇宙万物运行之理法,它无处不在,永远存在,世间万物是都是平衡的,调节这平衡的就是‘道’;知人者智,自知者名,是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是道。悟道,正道,守道,观察发现探索事情,探索出规律,去证明发现的是否正确,如果正确的,去运用和坚守。逆道、无道就会违背规律,受到阻碍,引起祸患;顺应天道,顺势而为,则会民心项背,所向披靡。‘道’是千百年来,中华所有读书人追求的终极目标,无数志士为它皓首穷经,无数仁人为它舍生取义……”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卢象升确定终于把这帮人忽悠“瘸了”,因为他发现他们中的多数由先前慵懒—吃惊的表情,慢慢过渡到了一种激动、信任、欣赏、甚至崇拜的神色!这些理论是这些明朝人听过的,至少没人这样总结过,好多句子都是他们花了一辈子思索、谈论、求证的。他们有的重复着刚刚听到的句子,仿佛怕立马忘掉;有的若有所思,陷入了一番体味之中;有的则掩面而泣,仿佛他说的那个殉道者就是自己…… 左光斗也被彻底震惊了,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在卢象升说完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一下站了起来,一转之前傲慢的态度:“小兄弟,想不到你确有经天纬地之才啊!是老朽眼拙了!” “晚生才疏学浅,斗胆妄言几句,先生谬赞了!”卢象升态度谦逊。 “怎么样啊,遗直,老夫说这后生定是可塑之才吧?”一直十分淡定的叶向高发话了,“象升啊,过来,过来,让老夫瞧瞧!”叶向高慈爱地拉住卢象升的手说到:“真是个国家栋梁之材,只是可惜沦落如此境地,有家不能回,今后切莫冲动行事;记住出了这个门,吾等就不曾救过你,你可懂得?如今朝廷阉党秉权,视我东林党人如砧板上rou,你的才能不在于朝中,而在于朝外,切要把握仕途,遏制jianian恶!” 叶向高的一番话说的如老父临终所托一般,只听的卢象升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本不想过多干预明末的悲剧,但被这正义忠诚的老人感染,竟有了改变历史的想法!他这么想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因为他隐约感觉这事儿的危险性:要是在穿越电影里,什么时空错乱啊、回到未来啊、本体消失啊,这些事恐怕就会发生……但出仕的念头已经产生,就很难抹去。出仕是卢象升的宿命,也是他刘明川的宿命!因为二人的世界已经在他穿越到卢象升的身体上时揉在了一起…… “象升,等风声过去了,你可有何打算?”叶向高专注地看着这个有才华的年轻人。 “我答应了徐弘祖与他共游山水之间,待风声平静,我自当履行诺言。” 叶向高听了这话,眉头紧锁,道:“徐弘祖确是古今一奇人也,但你年纪轻轻,饱学圣人之言,身怀治国之策,却一心出世,真是可惜可惜。” 刘明川也是好生内疚,心道若是真的从此放浪形骸于外,也真是对不起卢象升本来打下的底子;若是现在就全力备考科举做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他也心有不甘。于是,他答道:“晚生只是不参加今年科举,三年之后定要为国家鞠躬尽瘁!” 众人闻说此言尽皆欢喜,又试卢象升以治国方略,卢象升对答如流,依赖历史发展趋势,分析内外局势,都是有理有据。众东林党人都夸赞卢象升的才学,认为他天赋异禀。 后来,陈于廷每每参加东林议事,都带上卢象升前往,卢象升也乐于与这群人讨论大事,希望靠自己的知识改变东林党最终的命运。自此卢象升虽只是一介书生,却在京城之内名气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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