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沙空逝去,半载年华终不虚(二十) (第2/2页)
赵缃知道,快要出发了,他的军队是秘密进攻的,自然是不能向她透露具体的行军时候。 他终于让她在院子里走动了,赵缃被人搀扶着到了那处紫藤萝的所在,果真是花香馥郁,像是入了花丛一般。想必阳光也是正好的,要不,身子怎么会这么暖? 房檐一角,藏了个伏在上面的人。 眉清目秀,眸色清澈的很,不是泾阳君公子芾还会有谁? 美人静立在花瀑前,紫色的藤萝花衬的她一袭青衣,素淡极了。乌发简单束在身后,简单的花钿仿佛花丛中的蝴蝶翩然而舞。 在紫藤萝花下,美人显得更加纤弱,仿佛能随风而舞,随风去了一般。 “阿绾!”他像是对自己说的一般。 赵缃抚了抚额头,身旁就有人用帕子替她擦拭,“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这,夫人,大人说要我们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赵缃嗤笑道:“我不过是个盲眼妇人,再如何也逃不了这院子。你们退却罢,我不会乱走动的。” 身边渐渐想起脚步声,有渐渐不见。 公子芾见四周无人,便从房檐下下来,走向她道:“阿绾。”他唤道。 “你是?”赵缃心头一惊,许久没有人唤她这个名字了,阿绾是她乳名,她依稀记得,那时候总还是习惯的唤她阿绾的,只因父王每每见了她,轻声唤起她的乳名,面色柔和,却痛苦不堪。 母后便再不许旁人唤她阿绾,成了宫人口中的缃公主,母后口中的缃儿,同龄亲近人口中的阿缃。 “竟想不到,分别时日无多你成了这般模样。”公子芾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竟有些不舍,他还记得她的眼睛,明眸如月,皎若星汉,若是对人那么浅浅一笑,便会勾魂夺魄。所以他们便这样被她迷了心智,失了魂魄。
“想必是故人了。”赵缃欲伸手摸索他,却又想起此人断不是白起,又放了手。 “是,我说来也算是一位知己了。公子柳,可还记得?”他看着她落下去的手,有些怜惜。 “原是泾阳君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泾阳君不要见怪。”赵缃不知道他来此地的目的,只是客套一番。 他苦笑道:“你这副模样,如何远迎?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泾阳君哪里话!”赵缃回道。 他听见她一口一个泾阳君,心头竟泛起了凉意道:“你终究还是变了。” 赵缃笑笑道:“这世人有谁能从始至终,初心不改?我不过是一介凡人,终是要使你失望的。” “也怨不得你。”他轻叹一声,若有所感,“这世风如此,我们身在其中哪里能幸免,莫说你,就连那圣人君子也未必能做到孑然一身。” 赵缃静默。 半刻后赵缃开口道:“即是故友,能否助我?” “你且道来。” “我想这里终究是不适合我的地方,如今我该走了,却由不得自己了。”赵缃突然就想起数年前,赵琦,琦jiejie也曾这般跟她说过,她抛下了一切,勇敢的追随自己的幸福。可是于赵缃而言远方的景物依旧模糊,她更是没了那能力。 “你若是执意,我到可以顺水推舟。”公子芾略加思索就答应了。 “多谢了。”她又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是离开了。 就是他身影掩没的那一刹那,另一个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响起。 赵缃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公子芾这人她信得过,他即是答应了,就会做到。 白起看见她静立在花瀑旁,微风下跟仙子似的。媚而不艳,雅而不淡。 “怎么在这里吹风?”白起揽住了她的肩膀,搀着她往卧房走去,“怎么还没个人照看?站了多久?” “想一个人赏花,却发现没有办法,只能静静的嗅那花香,如亲眼所见一般。”赵缃解释道。 白起就在她身旁的案几上处理公事,如今他也不许避讳什么,因为她是再也无法看了那军机了。 赵缃轻声唱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糜室糜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白起定下笔,仔细玲听起来,她的嗓音倒是分外轻柔,只是太过悲伤了,听了难免心中郁结。“为何吟唱此曲?” 赵缃眉头轻皱,面色悲戚道:“大人难道不知吗?” 白起看了一眼案几上的文书,竟有些怀疑她是否还能看见,一睁眼便是那明眸如月。他没有回答,算是承认了。 此时她吟唱此曲,心里还是放不下的吧!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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