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协理河工 第一百○三章 两宪相争 (第1/1页)
敏中猛然抬头眯着眼睛望向李元宏手里的那一叠牛只见上面赫然加盖着一枚兵部关防大印就连封口处也焊上两块半圆形的火漆也就是说这叠盖着兵部关防的信封可以随时六百里加急封漆传驿。 纪敏中知道这即封即驿的信封通常都是跟兵部有关的重要人物随身带的甚至很多钦差也喜欢要两张办差的时候用的上说起来倒不是这兵部关防印封有什么收藏价值而是大清的驿站都是被兵部兼管钦差关防自然没有兵部关防吃香了所以若想信件在途中少耽搁时间这兵部关防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说到底这加盖兵部关防的信封毕竟只是一个信封根本不能起到什么威慑作用真正让人有所忌惮的是它可以快直达中央的效能。 李元宏晃了晃手中的信封说道:“纪观察你可以胁迫我画押但你敢挡它传驿到部吗?” 一般州县一级的贪污案件名义上是归都察院调查吏部议罪刑部定刑但都察院哪里管的到这么多通常都是身兼右副都御使的一省巡抚派员调查罪名属实后可以就地革职查办押解进京交有关部院部院审理之后再报与皇帝。 但各部院对知县一级的小官通常是巡抚怎么说就怎么办审理过程也是走走形式很少驳回的而道光皇帝也通常也是很少驳回下面议定的案件所以事实上对州县一级地贪污渎职之类的案件。根本就是一省巡抚说了算。 纪敏中只要逼着李元宏画了押那就算成了就算交到部院也由不得他翻案因为证据确凿嘛但是现在可不能这样办了这个李元宏手里可是有加盖兵部关防的信封他要写信交部那是谁也不敢拦着的。就算在大狱里面也能随时将信寄出。 也就是说。此时的纪敏中已经不能逼他画押了。只能按照正常的渠道审一级、报一级定罪也得部院来定了。否则李元宏一封信上去一个伪判的罪名纪敏中这乌纱帽就得丢了。 纪敏中有些尴尬顿了顿说道:“你这兵部关防哪里来的?莫不是偷来地?”他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对策。 李元宏见他脸色忽明忽暗。知道他又在想坏主意了立即道:“兵部关防也能随便偷来?你地意思是堂堂兵部衙门连自己地印信也保管不好?” 这顶帽子太大了! 纪敏中脸色一黄咳嗽一声转了话题道:“就算你有直驿兵部之权也压不住大清律例更掩不住你的罪责好。既然你不愿画押。那就交给巡抚大人亲自审理!来人呀将他好好看管明日一早解送太原!”既然是个烫手山芋。那就丢给巡抚大人吧。 ~~~ 一个晚上李元宏都没有睡着心里只恨陈丹铭他们诬陷自己的手段太过高明不要说押到太原落在王兆琛手里就算真的进了京城碰见一个清官审理那也是难以洗刷啊! 往好了说就算真的帮自己洗刷了冤情这么一耽搁时间河工谁来主持倒不是不放心庄师爷他们而是他们根本没有品级无法与官府打交道河工期间必定困难重重啊!只剩一个月汛期就要到了万一。。。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李元宏直到临晨才迷糊着可鸡刚叫头遍一干兵丁就将他叫起直接塞进一辆马车内送往太原了。 不出两日到达省城太原巡抚衙门这次倒是反应奇快严明正身整理文案当日就开堂审问了。 王兆琛坐在大堂座纪敏中等几个道台坐在左阶下右边是四个老书吏陈丹铭和夏知秋两人坐在最边整个堂之上除了十几个兵丁虎视眈眈的立在那里唯一站着的就是李元宏了。 王兆琛冷着脸扫了一眼卷宗慢条斯理道:“曲沃知县李元宏你骗取平阳府府银之案人证物证俱在脏银也被截住你为何不肯承供画押?” 李元宏一见他就是一肚子火自己这一个多月受尽磨难、死里逃生都是拜他所赐就连这次陷害也必定是他地手笔此时竟还一 的审问自己简直。。。。 李元宏歪着头不去看他的丑恶嘴脸。 王兆琛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修河工没有银子但这又能怪谁呢?提银的单据我早为你写好你竟不来取反而出此下策骗取府银。。。之本院念你事出有因只要肯画押承供定会向上申明事情原委最多就是一个革职而已过不了两年就能开复你看可好?” 李元宏都气乐了心道:你拿这话骗我当我是三岁孩童啊!我这边一画押你那边就定罪到时候我哭都找不着地儿去! 想到这里李元宏呵呵一笑道:“王抚台你也别枉费心机了这案子到底咋回事咱俩心知肚明想让我认罪除非你先钻棺材里去!” 在座的都没想到李元宏会说出这么一句粗话齐齐一愣尽是一个片摇头咂嘴。 王兆琛脸色一板向后靠在椅子上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本院了来人拜王旗上刑具!” 王兆琛和众官员一起转身向供桌上的王旗拜了拜旁边兵丁立即走上前三两下将李元宏按到地上一副粗粗的夹棍套在他的腿上。 “你这个卑鄙无耻地小人你有本事就夹死我夹不死我定要告御状去!”李元宏一边怒骂着心里也想好了谅他不敢真折磨死自己但凡有口气在绝不认罪于是浑身绷紧了将牙关使劲一咬。
“告御状?你到哪里去告!”王兆琛冷笑一声低声喝道:“用刑!” 哪知他地那个“刑”字还没出口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按察使刘大人到!”紧接着堂门一开大步走进一人。 只见此人身穿正三品补服身材高瘦面色白皙举手投足之间有股文人的儒雅之气不是别人正是新近由山东运使改迁的现任山西按察使——刘源灝。 刘源灝到任还不足两个月一直在各府巡视案宗、彻查积案故而不在太原城。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回来了。 王兆琛见他也不通禀竟然直冲冲地就闯了进来脸一板道:“刘台何事如此惊慌?” 刘源灝看了一眼地上的李元宏向王兆琛一抱拳笑道:“请恕卑职孟浪只是听说近来平阳府生府库银被骗案涉银达一万二千两此为卑职治内之事却劳烦抚台大人亲自审案心里愧疚故而未经通禀就跑了进来。” 王兆琛对刘源灝并不熟悉只听说他在山东运使上干的还不错此时听他说的得体心里也就释然了捋了捋胡须呵呵笑道:“臬台大人一来山西就下各府奔忙两个月未得闲时老夫也甚敬佩啊!呵呵要说这平阳府银案我已审的透彻了让他画押即刻上报部院刘大人可放心回去安歇回头老夫为你摆酒洗尘。” 哪知刘源灝呵呵一笑道:“不敢有劳抚台大人只是平阳府一案非是一般贪墨之案还涉及盗骗库银那就是卑职的份内事了还望抚台大人将此案放心交与卑职卑职定会仔细审理绝不负大人厚望!” 王兆琛一愣看着刘源灝那张脸还是笑微微的但说话的口气却隐然是丝毫不让心中不禁有些恼火口气转硬道:“虽是盗骗库银归根结底却是借着河工之名行贪墨之事本抚台有监察山西全境百官之责治下出此巨贪自然责无旁贷刘臬台你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了!” 刘源灝也收起笑容看着王兆琛道:“抚台大人我觉得此案在骗盗府银上有蹊跷不是寻常贪墨之事应该归为刑狱案还是交给卑职吧!” “不可案已审毕早已真相大白无须臬台刘大人烦劳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越说越僵堂内其他司道见到两位大人谁也不肯让步都是捏了一把汗生怕两人大吵起来。正在此时又听见外面一声叫喊:“御使裴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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