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火 (第2/2页)

花儿，她可能甚至都不会想到花儿。也许有夜起的鸟儿，惊吓了她，让她为他担起心来呢。

    当他看到木材加工厂后，脑子里的一切都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大火先在他的心里燃烧，不一会儿，他的血就沸腾起来。他变得怒不可遏，犹如一头忍耐一冬的雄狮，要奔向猎物。

    他听到江浪说：“兄弟，男人就应该有个男人样……”他知道江浪已经感觉到了他到了怒发冲冠，壮怀激烈的状态。他甩开江浪的手，把塑料桶扔上了肩头，说声：“兄弟，只有苍天可知，我们送王老虎一程，让他们上西天去吧。他们在人间待了太久了……”

    很快，他就到了木材加工场的院墙下。江浪拍了一下他肩上的汽油桶，示意他放下来。他看着江浪把腋下的包裹交给他拿好，翻墙而去。剩下他一个人时，他才感觉咚咚地心跳声。他再向木材加工场里张望，已经看不到江浪的一点踪迹。

    江浪从墙上翻过去，好半天没有信号发回来，有风在他的耳边呼呼响起。木材加工场正在沉睡中，有几只大灯泡在场子里的几根木柱上发出昏黄的光，也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猝不及防间，有狗叫了一声，就戛然而止。这叫声立刻就沉落了下去，让他知道江浪第一步，宣告完成。四周还是只有风的声音，他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许多，墙里传来一声很短的鸟叫声，仿佛鸟儿受了惊吓一般，刚出声便止住了。他把50斤的汽油桶举起，放在墙上，有双手把它拉了下去。他又把沉甸甸的包裹放上去，很快包裹就不见了。

    风像是比以前大了起来，他闻到泥土的气息里有一丝树枝刚抽芽的青味。他想像着过不了多久，便有暖暖的春风吹拂，各种新鲜的颜色便涂满大山的沟沟壑壑，争奇斗艳的花朵便开始装饰人间了。

    墙里面又有鸟儿叫声，和先前的那声感觉不是同一只发出。这一声鸟声，凄厉声而悠长。他知道江浪已经准备就绪，开始一场大有同归于尽的战斗了。

    他飞奔着穿越荒地，爬上阮柔登上的那个山坡。他看到阮柔，静静地立在夜风中。他走到阮柔身边站稳，拉起她的手。他顺着阮柔凝视的方向眺望，木材加工场就在眼底。

    一点亮光他在曾经到过的墙内闪现，接着一道火龙腾起，飞向木材加工场的中央。只见中央一堆高高的木材，在一声巨响中，飞散在夜空里。火龙趁势钻进木材堆的中心，变成一个火球，腾空升起。整个曲柳镇的轮廓立刻呈现他的眼前，每一条街道，第一座房屋都是那么清晰可辨。

    他能感觉到阮柔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大火，整个人像雕塑一样，甚至连呼吸都没有。阮柔突然转过身抱住了他，哭出了声音。她喃喃着：“谢谢你，为我哥报仇了，也为我报仇了。但我的仇恨还没有完，这才是个开始！”

    江浪跑上来时，他们竟然没有感到，像是在安静地观看一场地球毁灭的大片儿。在江浪一再的催促下，他拉着阮柔下了山坡。

    他感觉车仿佛要飞起来，背对着大火飞奔而去。火光照亮了车前的道路，仿佛大火要追上来，把车连同他和江浪、阮柔一起卷进大火里。

    其后，那夜的大火时常烧在释基的脑海里，没有熄灭过。他想象过大火熄灭后木材加工场是什么样子，但他还没想到出来，脑子就乱得难以控制。

    释基马上就要见到三年前燃起大火的地方了，车上应该没有知道他复杂心情的人。贾正紧靠在车座的后背上，眯着眼，也许睡着了，也许在养精蓄锐。胡局长也没有一点声响，也许也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司机放慢车速，一定是想让车子尽量平稳些。

    释基从后面伸手过去，轻轻揽住小芳的腰。小芳也顺势把头测靠在他的肩头，微微闭着眼。他真想让时空停下来，凝固在这一时刻。

    释基忽然看到，他曾经和阮柔站在一起看大火的那个山丘，被红的黄的树叶所覆盖。不禁一阵难以描述的心情充满整个胸膛，有恐慌也有释然，还带着几许酸楚和几丝甜蜜。他想到：那夜，阮柔的哭声那么肆意。而在那个夜里袁润在做什么呢？她是不是也感知到了那场大火，也会有快意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