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重生[红楼]_第117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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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第4/4页)

而论,贾母仍是希望史湘云能够留下来陪着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日。可惜,史湘云受不住。

    李纨再度恢复了死寂,除了晨昏定省来正堂给贾母请安外,旁的时辰皆老老实实待在后头抱厦里。既不多走一步路,也不多说一句话,哪怕王夫人偶尔会刺她两句,她也装聋作哑,全当自己是个死人。如此几次后,王夫人也就不理会她了,说到底,王夫人从头至尾都不曾将李纨当成对手过。

    还有邢夫人迎春惜春。也不知晓是不是贾赦说了甚么,没几日,邢夫人就抱病了,而迎春惜春本就养在她膝下,自然顺理成章的在她跟前侍疾。

    而最不能让贾母接受的,却是王熙fèng的反应。

    “fèng哥儿,你这是甚么意思?”十一月中旬的某日,贾母终是忍不住将王熙fèng唤到了跟前,面带控诉般的道,“你这是让我同意宝玉娶那薛氏女?”

    王熙fèng笑得一脸无奈,只道:“娘娘都这般示下了,咱们又何必同娘娘作对呢?”

    “哼,甚么娘娘示下了。去宫中见娘娘的人是王氏,她们母女俩到底说了甚么做了甚么,我这个老婆子又怎么知晓?”贾母气得就是这个,哪怕再怎么说服自己,元春和王夫人乃是母女天性,可一想到元春是她一手拉拔长大的,她就止不住的为自己抱屈。

    事实上,贾珠贾元春,以及二房的贾琏,他们三个皆是贾母一手养大的。那是真正的精心教养,而非对待三春那般的放养。一来,那会儿贾母年岁也轻,精力也足;二来,他们三人皆是各房的嫡长子嫡长女,原就比幼子地位更高,承担的责任也更多。

    可纵是如此,也无人感恩。

    “娘娘究竟说了甚么做了甚么,其实都无甚关系。”王熙fèng苦笑道,“最主要的是,太太想让娘娘说甚么做甚么。”

    贾母霍然抬头,死死的盯着王熙fèng,恨恨的道:“那你呢?你又是甚么意思?让我向王氏低头?”

    “老祖宗,您是长辈,又是超品的诰命夫人,您自可以随心所欲,可我们不成。您也可以说我忘恩负义,或是自私自利,可我真的没有法子。倘若如今只有太太一人,我便是豁出命去,也会站在老祖宗您这一边。可如今……”王熙fèng连声叹息着,满意的看到贾母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又忙关切的问道,“老祖宗,您还是多保重身子骨罢,毕竟宫里还有位娘娘。”

    “你走都给我走”

    王熙fèng带着满脸的歉意,告辞离开。

    待王熙fèng离开之后,贾母沉默了许久许久。事已至此,单凭她一个人已经完全弹压不住王夫人了,倘若再任由王夫人让宝玉迎娶了薛宝钗,那整个荣国府,只怕都要被王夫人婆媳二人捏在手里了。可偏生,李纨是个废物,半点儿用处也没有。王熙fèng素日里倒是能耐得很,却比谁都更为现实更为势力,只怕这会儿还做着抱紧王氏大腿的美梦。至于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怕是最能耐的探春,也是靠不住了的。

    她如今还能靠谁?

    “鸳鸯,你去亲自守在二门里,等政儿回来了,让他立刻前来见我”

    贾政倒是来了,虽回来得有些晚,可他到底来到了荣庆堂里,耐着性子听完了贾母对于王夫人的种种控诉,重中之重当然是宝玉的亲事问题。贾母想的是,当年在贾珠亲事问题上,她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贾政这一边,那么自然,到了宝玉的亲事上头,贾政于情于理都应当站在她这一边。

    想法倒是极为不错,可惜现实却给了贾母当头一棒。

    “母亲,您说的很是在理,可也请您听一听儿子之言。”贾政一直到贾母止了话头,才缓缓的开口道,“史家一门双侯,又是母亲您的娘家,史大姑娘又素日里养在母亲您的膝下,她自是极好的。可有一点,母亲您还是应该考虑一下的。”

    “何事?”

    “史大姑娘自襁褓之中便失了双亲,此为不详之兆。”贾政正色道。

    贾母不敢置信的看着贾政,似乎全然没想到贾政偏生挑了这点来反驳,半响,才道:“fèng哥儿也没了双亲,不一样嫁给了琏儿,还生养了两个孩子。”

    “琏儿媳妇儿并非襁褓之中失去双亲,据儿子所知,她五六岁时失了母亲,十来岁才失了父亲。且她父亲亡故时,实乃已近半百之寿,只能算做寿数较短,而非早夭。况且,她祖父却是长寿之人。”

    贾政说的言之凿凿,不过他这话也确是有理有据。

    古称花甲之龄便乃长寿之兆,花甲是六十岁,过半百既是正常寿数,未到则算是短寿。王熙fèng父亲过世时,已乃四十,实在是算不上早夭。而史湘云的父母双亲过世时,却皆十来岁的年纪。前者实属正常,后者即为不祥之兆。

    可再有理有据的话,搁在今时今日却满是牵强的意味。实乃贾母有意撮合宝玉和史湘云一事,荣国府上下早几年便皆已心知肚明。要不然,贾母哪有这般好心的,时常将史湘云接到府中小住?

    旁的不说,当年贾母将王熙fèng接来荣国府小住时,四大家族不是没有其他女孩儿,王熙fèng不也有个堂妹吗?可贾母只接了王熙fèng,又将她同自家的几个孩子养在一道儿。在当时,贾珠倒是早早的开蒙了,贾琏却是如同宝玉那般,迟迟不曾搬出贾母的房内。可以说,若是王熙fèng和贾琏之事不成,她也没法寻到门当户对的亲事了。

    同理,史湘云和宝玉也是如此。

    并无甚亲近血缘关系的男女,日日夜夜同住一个屋檐下,且小时候甚至于还同睡一榻,同盖一被。若是在那贫苦之家,确是无妨。□□国府是何等的高门大户,哪能如此?

    “政儿,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同意吗?”

    千般万般的理由,都不及最终的表态。贾母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她偏疼了一辈子的小儿子,等着他开口说出最终的决断。

    贾政沉默了。

    可有时候,沉默既是一种态度。贾母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久到不知不觉间已眼含热泪。终于,贾母摆了摆手,一句话都没有说,便将贾政打发出去了。

    “老太太,老太太您别这般,难过就哭出声来罢,千万别憋着。老太太”鸳鸯送走了贾政,回来时,就见贾母浑身战栗的坐在榻上,虽泪流满面却强忍着不吭一声。鸳鸯又惊又怕,最后几步路竟是连滚带爬的到了贾母脚边,带着哭腔劝道。

    然贾母全然置之不理,仍无声无息的落着泪。

    其实,老人家落泪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所谓的老泪横流,不单单是一种形容词,更是真实的表现。年岁大的人,面庞上皆布满了皱纹,一旦落下泪来,却并不像年轻人那边,直直的从眼睑下方滑落至下颚,而是顺着皱纹往脸颊两旁流。

    老泪横流,代表的是一种无奈到绝望的痛苦。

    “老太太老太太”鸳鸯早已哭得不能自抑,也许在最初来到贾母跟前时,鸳鸯是带着自己的小心思的。甚至在前段时间,鸳鸯也曾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可再多的小心思,再多的谋划算计,在见到贾母这般模样后,只化作了满面的哀容,恨不得以身相替。

    贾母依然不曾言语,哪怕鸳鸯已经哭得软倒在地,她也仍直勾勾的望着前方,不言不语。

    冬天的夜晚原就来得很早,贾政今个儿归家比往日里更晚一些,因而到荣庆堂时,早已过了往日晚间请安的时辰。加上他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贾母又沉默了那般久,这会儿外头的天色早已彻底暗了下来。

    夜很深了,鸳鸯也渐渐止了哭声,外头一片寂静。

    也不知到了甚么时辰,贾母终于张开了口,一字一顿的道:“鸳鸯,你去东院替我将赦儿唤来。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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