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长歌_第九章 赌场意纵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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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赌场意纵横 (第1/1页)

    寄奴和肥猫从京口北门进城,城墙建得高大敦实,城门洞戍卫身着绛红色军服的官兵。

    京口原本荒芜贫瘠。北方大混战,中土豪门大贵族们南渡大江搬家来到建康,大批北方人跟随过江。过江的贵族和老百姓内心深处希翼重返故园,故而毗邻长江的京口成为人们聚集的地方,日渐繁庶。

    大将军郗鉴在京口创建京口兵后,京口一跃成为陪都建康的强藩,军事重镇,城内豪门林立,商铺云集。让京口人引以为豪的是,征北将军、镇北将军、安北将军、平北将军等将军府及北中郎将府经常安设于此,故而京口又有“北府”之称。京口的军队叫做北府兵。这么多“北”字只蕴涵一个意思,返回中土。

    进得城来,大街上到处是衣衫褴褛的流民,或躺在树下,或蜷在屋檐下,可怜巴巴的目光随着流动的人群望来望去。这些人大多是避乱从江淮渡江而来。

    近几年,苻氏家族的秦国打败燕国,占领中州,触角伸到晋国边疆淮河一线,双方不断发生战争。大批难民涌入江南,京口便成落脚的地方。

    比起流民们艰难的生活,寄奴感觉受的苦实在微不足道,不管怎么说,自己有家,有疼爱自己的母亲。虽然不是生母,却一点也不比生母差。唯一让人不快的地方就是母亲的唠叨,不准赌钱,不准打架,按时回家,赶快相亲,找个好女孩,表现好些,世交们好说话安排个好差事做。每每想到这些,寄奴懊丧不已,不赌钱,不打架,人生有什么乐趣。

    两人去市场将老虎、梅花鹿和剩下的鱼卖了,换了米、面,二人平分送回家,手中尚有余钱一贯。两个家伙看了看手中多余的钱,互相递了个眼神,同时说出两个字“樗蒲”。

    刁家的赌坊是京口最大的赌坊,落落几间青砖绿瓦房,黑泥大匾,上书四个大字“天鹰樗蒲”,门侧两排樱树,樱花灿漫,堆云叠雪。

    屋内人声鼎沸,呼卢喝雉,人们斗得热火朝天。寄奴、肥猫是这里的常客,人群中钻来钻去,拱到一桌前。众人正在掷五木,五木就是樗蒲。用于掷采的投子是用樗木制成,所以叫樗蒲。一组五枚,两头圆锐,中间平广,像压扁的杏仁,每一枚掷具都有正反两面,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上画有牛犊,白面上画有野鸡,行赌时,将五木同时掷出,任其转跃后躺倒,然后看朝天一面配成不同的排列组合,即所谓采。其中五枚全黑,称“卢”,是最高的采;四黑一白为“雉”是仅次于“卢”的好采;以下三黑二白,二黑三白,一黑四白,乃至五枚全白。全白最差,就是恶采。

    众人围着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掷得欢,少年衣着华丽,油头粉面。寄奴认得,刁府的小郎刁骋。人不大,弄性使气,聚赌召妓,无所不为。寄奴暗暗得意,心道今可遇上冤大头,弄他两个钱儿花花。刁骋玩得高兴,手气不错,赌运正旺,嚷得青筋暴出,一抬头,看见寄奴,叫道:“寄奴,你小子欠我们家的钱,什么时候还?”

    寄奴一头往桌里挤着,一头道:“哎呀,阿刁,不就一万钱嘛,怕我不还?什么时候瞎你钱了?”

    刁骋一脸的不屑,“你没钱,就别来玩!”

    “谁说没钱了?”寄奴腾得掏出一把铜钱撂到桌上,叫道:“下注!”

    众人玩几圈下来,刁骋赢多输少,越发开心,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轮到寄奴掷,寄奴一把将樗木抓在手里,嘻笑道:“刁小郎,咱们玩把大的。”

    刁骋正在兴头上,那里肯退,接口道:“行,你说吧,多少?”

    “二万!”

    “二万?”众人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个小数,他寄奴穷光蛋一个,哪里拿得出二万钱。众人都知道寄奴又要耍无赖,谁也不肯再跟。

    刁骋可不管那套,应声道:“二万就二万!”

    刁骋的小跟班忙道:“他刘寄奴那里拿得出那么多钱来?”

    刁骋略一犹豫,寄奴冷笑道:“不敢玩了吧,不玩回家洗洗睡。”

    刁骋瞧着寄奴得意洋洋的样子,嚷道:“寄奴,你掷!要是输了,可得拿出两万钱来!”

    寄奴哼了一声,右手握紧樗木,众人紧张得一头汗,一掷两万,输了,寄奴他家的破屋薄田就改姓刁。寄奴一脸平静,手一挥,樗木在盘中翻腾跳跃良久,众人看去,四黑一白,刘穆之大喜,叫道:“雉!雉啊!”

    众人啧啧称赞“好采!好采!”

    寄奴打小混在赌场,练熟的,掷十把怎么也能掷出五六把好采,否则怎么混。赢高手没把握赢刁骋这种普通货色手到擒来,故而下了大注。

    刁骋脸满不在乎地一把抓起樗木,喊道:“看我掷卢!”

    正待要掷,听得一声断喝“慢!”众人一惊,只见赌桌后站定一人,戴顶小冠,穿一领长衫,眉毛浓重,小眼闪烁寒光。

    “大兄!”刁骋嚅嚅叫道。来人正是刁骋的大哥刁逵,真他妈见鬼,寄奴想,京口人都知道,这家伙最难缠。

    刁逵恶狠狠冲刁骋道:“混账,谁让你跑这里胡混,给我滚回家去!”

    刁氏兄弟的父亲刁彝早丧,刁逵以长兄持家,兄弟们见刁逵吓得要命。刁骋便要溜,刁逵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樗木,冷冷地盯着寄奴道:“这一把我来掷!”说着,手一扬,樗木翻滚而下。清脆的撞击声停下来刘穆之脸色雪白,寄奴暗中吃惊,刁逵掷的竟是卢!一把掷出最大的采,刁逵这手功夫万中无一,真正达到第一高手的境界。

    偌大的赌坊声息全无。半天,寄奴把头一偏,嘴一撇:“不算!替的不算!”

    “放肆!”刁逵一声断喝,“寄奴,你这痞子!早先欠赌坊的钱,我原你是个官家子弟,中道败落,不急追讨,你却三番两次,泼皮耍赖。”刁逵狠狠盯着寄奴继续道:“到底有没有钱?”

    寄奴毫不示弱,撇嘴道:“钱,我是没有,这局不算!”

    刁逵一声冷笑,喝道:“来人!给我拿下!”顿时,屋里屋外,数十人蜂拥而上。寄奴见势不妙,夺路便逃,拳打脚踢,弄倒七、八个。这些打手不同先前的奴客,人人训练有素,身负武功。寄奴打他们全凭蛮力,时间一长不管用,只觉肚皮上重重挨了一拳,背后中了一掌。寄奴痛苦倒地,十几个人上前拳打脚踢,摁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回府!”刁逵大手一挥,扬长而去。刘穆之亦被几个恶奴按住,一起绑了起来,押往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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