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烟波江上使人愁 第三节 (第2/2页)
会才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答了一句: “是的呀。” 那么,“是的呀”之后又怎么讲呢?你快继续讲呀!何雨莲是在急切等待下文,然而江海岭还是停顿住后即缄默了。他总是处于这般欲扬先抑,欲语又止的状态,叫心头充满了疑虑的何雨莲,是更加的焦灼起来,但也只得对他悄悄白了一眼后,再耐一耐性子的仍跟着他漫步地走下去。 两人来到湖畔的一侧,江海岭突然止步,默默站着,只是向着湖面注视着。何雨莲也即站在江海岭身边,与他并肩的也纵目地看向湖面。只见,在宽阔的湖面上,涟漪粼粼,鳞波阵阵,近中央,原先婷婷玉立在莲叶面上的,与睡莲一般姿态,同样洁白的并蒂莲,却是花已凋,茎已萎,早已成一付枯枝残叶的模样了。 “你看,”江海岭是以情真意切的语调指说道,“那朵曾经色洁白,似玉琢的并蒂莲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可是,我绝对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久久的看着它。在七、八月里,我看着它,真是觉得花开得那么精神,美丽,那么的令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真叫我还激动不已的哟。可是现在,唉——!” 江海岭轻轻而缓缓地,很动情地对何雨莲这样说,最后还哀叹着并搖了搖头,似乎有无限的怜惜在心上。站在他身旁的何雨莲,抬起头来匆匆的瞥了他一眼,接着也把目光转放到了湖中央,去看一付已是枯枝残叶不见花的莲叶,然而心里却在想: 你看到的景象,说的这些话,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特意来,是来听你说这些话的么?! 可是江海岭突又自语道: “面对眼前这幅湖光景色,使我想起了南唐中主的一首词,‘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碧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唉——。”江海岭朗诵了半截词,接着再次的长叹一声,沉默了一会,再带着一种如在要感染,打动雨莲的深情,随即朗诵出了这首词的最后两句:“多少泪珠无限恨,倚栏杆。” 在表达了心中的这一番情感后,江海岭侧过脸来,把言犹未尽的心思,随着目光,放到了何雨莲的脸庞上,极亲切地直望着她,把要对她说的话转变为虽无形,却是极为缠绵的深情挚爱的视线,想以此去联结起她对自己的心爱来。当何雨莲也抬起头,再次看向这个,显示,因触景生情而多愁善感得不得了的人,心里在想:你以为,对着你,我一定也是这般触景生情多愁善感的人么?当两人目光相互连接起的一刹那,何雨莲即迅速而坚决地别过脸去,去看那,刚才诗句里提说到的“西风愁起碧波间”了。
生性情感精细,思虑缜密的江海岭,自然由此读懂了何雨莲对他寒如冰霜的心理距离,他转念一想,好吧,你不和我呼应,不与我共鸣,那就直奔来意吧,于是说道: “眼前的并蒂莲已经花凋茎萎,枝枯叶残使我有些的伤感,但是你不知道,一见到家里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的画,我是一样赏心悦目,一样激动不已的呀。” 自见面后,到现在才提及这幅画!可是这一句话虽轻轻说出,竟使何雨莲听来是如雷贯耳。怀着特别的心情,她立刻抬眼去看江海岭,而且目光,一下变得炯炯有神,并持久得令江海岭也不由得闪避了一下他的眼神。 “既然你有这幅画,既然你是叫我来看这幅画,既然是你要对我说明这幅画的情况,那就直截了当的告诉我,约我来是怎么一回事吧,不瞒你说,我已经是很焦急很焦急的了。”何雨莲是因急切而恳求,甚至为不安而在乞求地说出了自己期待得很久的心情。 “唔唔,那好吧,那你就跟我去看看吧。”也许是早已揣摩透了何雨莲急不可待的心态,到了这一步,江海岭才没有再如刚才那样的踌躇不语,有意扭扭捏捏的故作姿态来,而是迅速迈步,沿着湖畔的叉开去的一条泥土小路走去,再折入一条铺满石子的小道跨步向前。何雨莲自也紧追不舍,亦步亦趋地急急跟随着。 拨开遮挡住的一重重的繁枝密叶,将这些枝叶留在了身后,便见,前面是一片开阔地,以及一座有飞檐的小红亭即突兀地站立在自己的面前。继续跟着江海岭向小红亭走去,再踏上多层的台阶,最后,踏入了这座小红亭内。随即,何雨莲见到有个肥胖身材的男子,如城隍菩萨似的端坐在石凳上,双目则紧看着在踏步而上,正进入亭内来的他们俩。走向石凳,但还未靠近石凳,那男子已站立起身来,只见江海岭快步走上前,先不知跟那男子轻轻说了两句什么话,那男子竟满面是笑地冲着何雨莲来打招呼。 “来,我来介绍一下吧。”江海岭看了一眼何雨莲,再面对那男子说,“这位是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的博士研究生,何雨莲小姐。”继而再向何雨莲作介绍,“这位是〈文艺长观察〉杂志社的主编,巫沼苇先生。” 啊!!!《文艺长观察》杂志社?!!巫沼苇主编?!!一听到江海岭的介绍,何雨莲竟暗暗地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背脊上打了个冷颤,惊愕得眼睛与嘴巴也悄悄地,稍稍张大了一些。于是,在她的脑中立刻出现了自己与何霁莲,姐妹俩为这本杂志娱乐至死的性质,及其内容低俗,趣味低级,文字低劣的品质所引起的争论,而且使姐妹俩相互地排斥又生了分裂,由此,霁莲还因与自己再也谈不下去了而怒气冲冲地挥手离去的,一幕幕令人很不愉快的情景,一下子竟然都跳出到自己的眼前来……。 “啊——,何小姐长得好漂亮哦!叫人一见就再也忘不了了哦!” 何雨莲忽听到那位巫主编在赞美,恭维自己,同时见到一只厚实的手掌,及粗壮的无名指上一枚像小印章般大的金方戒,已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对瞪大,并直勾勾地逼视着自己的这付眉眼,再有满脸的皮笑rou不笑的模样,加上对这本杂志的印象又很恶劣,何雨莲对巫沼苇是及其厌恶的,但出于礼貌,还是伸出纤纤的手来,但与他只是指尖上匆匆的轻轻碰一碰就已经脱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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