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支曲_第三章 故人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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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故人香 (第2/2页)

   “受命与天,即寿永昌。”刘奭脱口答道。

    “好。那太子可知那玉玺上的字出自谁人之笔?”

    刘奭皱眉而思。

    “难道是嬴政的?”杨竺问道

    “是宰相李斯的。”丙吉从袖笼里拿出一个丝囊,又从丝囊中取出一条泛黄的绢帛,“这是我从宫中书格中借出的一条前秦的宫廷文书,左下角就印着这枚御印。李斯的大篆体,字体工整却又气势汤汤啊。可惜字体不是国体,秦的气数竟只有短短几十年。”丙吉一边说着一边把绢帛递给小童们传阅。

    刘奭从杨竺的手中接过那条泛黄的绢帛时,忽然皱了一下眉。他阅过那文书后,将绢帛递于另一名小童,接着把手指凑到鼻前闻了闻,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丙吉授课完毕出了画堂,在廊中未走多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刘奭却远远地跟了出来。丙吉转身正要问殿下可有什么问题。刘奭却停住脚步,忽然躬身给他行了一个大礼。丙吉一愣,忙回礼而拜。

    “殿下。。。”

    刘奭却伸手作了个止语的手势,“太傅不必多言,我明白。”

    “臣。。。”

    “甲观斗武之后我就有点感觉,现在明白了。请太傅。。。让太傅。。。保重。。。”刘奭说完又深躬一礼,转身离去,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只留得丙吉如坠云雾般呆立廊下。侍读的小童相继从画堂走出,纷纷给丙吉行礼。丙吉朝他们点头回礼,眼睛却远远望着刘奭远去的孤单背影。直到小童们散尽,丙吉方收起思绪,沿廊下走去。路过偏堂时,堂中忽然恭首步出几名太监,再瞧过去,却是着便服的刘询正负手从那偏堂的门栏处微笑着踱步而出。

    “臣不知陛下在此,有失远迎了。”丙吉忙行礼道。

    “朕要的就是你不知,如此方能看到奭儿的文修到底如何。”刘询一边说一边伸手将丙吉扶起,”刚才看到奭儿与太辅相敬以礼,朕倍感欣慰。”

    丙吉想起这数月来与太子的一连串推手过招,也生出悠悠喟叹,拱手道,”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丙吉说罢抬首,却见刘询眉宇微皱,鼻翼也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

    “丙爱卿家中有贤妻啊,这衣裳薰得好香。”

    丙吉微微一愣,待明白过来便失笑道,”陛下取笑了,结发老妻些许懂得些文墨,这些脂粉雅事却是不擅长的。陛下闻到的当是微臣侄女的药香,不慎染到了臣的衣服上。”

    刘询微笑点头,未再言语,轻轻扫过丙吉的眼中却有寒芒微微一闪。丙吉为那目光所刺,却又无从问起,只困惑地垂首而立。

    刘询却已换过一副忧心的面容道,”明日早朝,朕会让大臣们庭议羌人擅渡湟水之事。你若有什么人可以举荐,能平息賜支河首的这件麻烦事,到时可一起呈上。”

    “臣正要向皇上举荐一人,乃是对西北战事颇为熟悉的赵冲国老将军。”

    “赵将军?。。。“刘询沉吟了一下,“赵将军虽勇,却年事已高。丙爱卿果真要推荐赵将军吗?”

    “赵将军虽已近古稀,却依然矍铄刚健。更重要的是他长自陇西,通晓西北的地脉人情,这对于如何长久地治理那里的异族人颇为实用。”

    刘询微微点头,忽然露出疲惫之态,似乎对于此刻讨论这件威胁汉疆的军国大事有些力不从心,他抬目看向桂宫中的柳池轻轻一叹,道,“这桂宫中塘荷的浮叶已开,朕也难得来一次,就到处走走。爱卿若有家事,退下无妨。”

    丙吉察言观色,行礼后躬身退步而去。

    刘询目送丙吉远去,仍久久站在廊下,眼睛落在柳池方向上,似在欣赏池中青钱乱叠圆碧连天的荷叶。站在一旁的何小七追眼过去,方发现刘询看的其实是柳池对岸。那一边的岸上正有几只殿中饲养的小狗在追逐戏耍,憨态可掬。刘询的脸上时晴时阴,站了半个多时辰也未曾移步。阮小七几度引颈,都欲言又止。忽然苑中风来,吹皱了柳池的池水,更吹乱了荷叶丛。那几只玩耍的小狗都迷离起眼睛,缩在一处。一只狗儿伸爪蹭脸,却不知怎的惊了身旁的另一只狗儿。两只狗儿忽然咬做一团,又忽然弹分而开。一只狗儿打着卷落入柳池,没入一池皱水中,片刻又浮了上来,游至对岸,抖了抖身上的池水,隔岸冲着这边的狗儿吠起来。

    刘询脸上所有飘忽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沉淀下来,显得孤冷而阴沉。他低声对阮小七道,”查一查丙吉的周边,看有没有孟珏的踪迹。”

    阮小七若有所悟,小心问道,”若是有,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他是不会那么容易让你发现踪迹的,“刘询答非所问,沉吟了片刻,又道,”现如今恐怕只有两个人能让他现身。”

    “皇上说的可是云歌。。。还有昌邑。。。噢。。。海昏侯?”

    “就是这后一个,我都不能确定还能不能诱得出他的真身了。“刘询陷入沉思,忽又问道,”跟在云歌和于安身边的人,近日可有来报?”

    “他们仍在于安的老家—蜀地。不过上次回来报告的人说于安染了重疾,恐怕时日已不多。。。皇上到时可是想将云歌带回宫中?”

    刘询疲倦的脸上浮起一丝遥思的微笑,却又慢慢绝尽了笑容,收在一个不易察觉的哆嗦上,“。。。不。。。不急,到时候再说吧。。。”

    “那皇上的意思,若要引出孟珏,从海昏侯爷那里下手?”

    刘询没有回答,收贮回投注在柳池中的目光,沿着廊下慢慢踱步而去。阮小七躬身跟在后边,手中拂尘一挑,扫落了一只流连在池边轩栏上的蜻蜓。

    如此行了许久,眼看就要走到那长廊的尽头,刘询忽然停住问道,”上次你说刘贺对那个新获封的女儿很是不同?”

    “是。说起来,以侯爷的性子,这些子嗣儿女哪里会放在心上。可是那日奴婢才说皇上会赐名给小贵人,他竟不依,依奴婢看竟是当时现取了一个名字。”

    刘询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随口问道,”是何名字?他起的就比朕起的好吗?”

    “奴婢识字不多,可也觉得那个名字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是什么?”

    “彤裳。。。刘。。。彤。。。裳。。。”阮小七缓缓出口,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刘询却霍然停住,转头道,”哪个夫人所出?”

    “听说是个已故的。。。婢女所生,”阮小七不明就里,以为自己不该选个奴婢所生的女儿,有些惴惴。

    刘询却眯起眼睛,仿似在往事里穿行了许久,方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阮小七默而不语。多年的宫中生涯已使他熟知何时可以插嘴何时必须缄默。刘询每每神色如此,便是牵扯到了当年夺此至尊之位时的种种不堪往事。

    “端午节快到了。”刘询终于从对往事的浸yin中浮起,”着宫中的绣娘,缝制香包给乐菱公主送去。。。我会让宫中的制香的匠人亲自调配香料。”

    “奴婢遵旨。”

    “另外。。。”刘询停了停,又道,“太医院中可有与刘贺的周边有些牵连的?”

    阮小七想了想,道,“好像有个薛太医,原来是从海昏侯爷二夫人的娘家荐入宫中的。。。皇上的意思是?”

    刘询沉眉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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