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援军 (第3/3页)
渐逼近。狼归果然已带着人追了上来。
孟珏远远道:“狼归,你再往前走,你哥哥的性命恐怕不保。 狼归大笑道,“我哥哥曾做过跖库儿的师傅,我就不信你们能拿他来做人质。” “狼归首领若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孟珏水波不兴,徐徐道,“小王就是看了狼彦的信才走了这冤枉的一遭。这会儿心中的愤怒正无处发泄。不信,你可以自己问问小王。” 跖库儿木着脸抬手,也将刀架在狼彦的脖子上。 狼归止住笑,表情不再轻松。 平旦之时,天幕正是昼夜交替时的极致的浓黑。青厥山口附近隐隐移过一队游火,在穿梭的夜风中明灭不定。先零的马骑环在几辆大车前后,正在火光的映照下缓缓前行。 狼彦与跖库儿骑马并行,跟在大车之后,都是神情严肃默然不语。 狼彦忽然勒住缰绳,道:“跖库儿,我送你们就送到这里吧。” 骥昆转头望向狼彦,谦然道:“狼彦伯伯,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出于无奈,希望你能原谅……” 狼彦惨然一笑,一时老态纵横,“我的能力有限,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更怨不得你们。”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云歌,又道,“你也早已长大了。”他轻轻叹一声,拨转马头向小玛谷行去。骥昆远远而望,心知先零和月氏已由此结仇,他们的师徒情谊也已从此转淡。 “阳平坡的事情可是有变?”孟珏的声音忽然从暗夜中传来,“零格和图遂先动了手?” 骥昆拨转马头,一时没有回答孟珏的问题,“你贸然孤身入谷,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 孟珏微滞了一下,“云歌知道了月氏人的阴谋,是来阻止我们入谷的。而那两个月氏人的话语中泄露了天机,我恰巧察觉而已。”他沉眉抬眸,“小王可以以后再拿孟珏问罪,现在时间不等人,小王先回答我,是不是零格和图遂先动了手?。” “我是问你为何不叫上我同往,你明知道……”骥昆压下口中未完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是,你的猜测不错。不过二哥的人已经控制住局面,但是二嫂……” 云歌听他二人的对话一直似懂非懂,却又不敢贸然插嘴。现在忽然听他们提到阿丽雅,所有的担心与焦虑再也按耐不住,“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阿丽雅她怎么了?” 骥昆没有看她,却依旧看着孟珏,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你入谷后不久,号吾便收到了二哥送来的鹰信。零格的确在阳平坡动了手。图遂却是在去溪谷寨的路上直接袭击了二哥和二嫂。二哥虽然有防备,控制住了局势,但是阿丽雅却因为意外受袭,跌下了马去。二哥已经赶回阳平坡,但把阿丽雅留在了溪谷寨……她的情况不太好。” 骥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片布帛,递入孟珏手中。云歌听得心惊rou跳,也策马赶过去,从孟珏手中接过鹰信,只见一段文字的末尾写着:“王子妃被图遂击,落马,漏血,孩子恐不保。孟大夫速去溪谷寨。” “她怀孕了?”云歌只觉得心底一处久远的痛又翻江倒海般涌出来,禁不住失声落泪,道,“都是我不好。她原就求过我的,我却自顾走了。。。”孟珏暗暗一惊,预备着云歌再多说一句可能泄露她此前如何离开凌滩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要截断她。不想云歌却又兀自收住了眼泪和话语,忽然转身对骥昆道:“我代替孟大夫去溪谷寨,就是现在。” 孟珏断然道:“你去有什么用?……女科之症要靠行医的经验……” “谁说我没有经验?我在蜀地时曾治好过几例漏血之症。”云歌毫不示弱地顶回去,“更何况,这样的境况惟有女子能感同身受……”她才干了的眼泪忽然又垂落下来,一滴滴一串串像是再也止不住一般。 那时那日又浮现眼前——身下一片血水的云歌忽然用手指将一抹血迹送到唇边。孟珏语结,一时竟说不出阻拦她的话。 “好。好。我也要赶回阳平坡去。我们这就出发。”骥昆策马靠近云歌,声音低缓温和。而后,他又转身对孟珏道,“云歌的话有几分道理,现在二嫂需要的不仅是大夫也有亲人和朋友。她孤身嫁到先零,也就是云歌能算她的亲人和朋友。我这就带她去溪谷寨。这里也需要一个能坐阵的人。孟珏,你现在已掌管先零的牲畜粮物。这些粮食就由你押回阳平坡吧。” 孟珏还要说什么,却见云歌却已经开缰向远处驰去。 孟珏急叹一声,高声道:“阿丽雅的情况实为漏胎,同为漏胎亦要辨析肾虚、气虚、血热三种不同原因……” 云歌收住马缰一时却没有回头,却显然在静听孟珏的嘱咐。 “肾虚,则宜补肾固冲,止血安胎;气虚,则宜益气养血,固冲止血;血热,则宜清热凉血,固冲止血。 云歌拨转马头,回道,“这些我自然知道。更会通过她的脉象来探知。” “我的帐中有这几个月我从牧民手中收来的草药,岸良上次易货也带回一些汉地的药草,你若要用只管让号吾去取。”孟珏朝号吾点了一下头。那少年立刻纵马跟了上去。 孟珏静了一瞬,再道:“胎漏远不是山穷水尽,仍有希望保住胎儿。不要慌,为大夫者,先要定住自己的心神,病人才有生机可言。” 云歌仿佛被注入一股强心之剂,又想起他以前曾说过同样的话,为医者当有的镇定也被唤醒。然而她并没有说什么,只点了一下头,转回身重又开缰策马向前而去。 骥昆示意犀奴跟上去,自己却停了片刻,低声问道:“她掉过孩子,是吗?” 孟珏几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幽微而遥远。 “我们路过楼薄时,她曾提过……究竟是怎么回事?”骥昆再问道。 孟珏苦笑,只觉得一字一句锥在心上,“为了救她的命,我亲自配了落胎的汤药……”他止住话语,将所有的解释封在喉间。 骥昆的眼神骤然复杂起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喝马扬鞭向前而去。 孟珏远远而望,看见骥昆的马渐渐追上了云歌。并行的两匹马很快便溶在了夜色之中。孟珏喟然长叹一声,在马上停驻了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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