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支曲_第一百二十一章 尾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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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尾声 (第1/2页)

    云歌沿着忽图河逆流而上。河水潺潺,岸两旁依旧是草地和林木交错而现。龙胆花的花期才到,只有零星有几簇蓝紫。再往前走,她忽然进入一片云杉林中。是曾经埋葬卫律彦的那片云杉林吗?云歌下了马,在一株株云杉树上寻找着简泓用刀刻下的记号,然而云杉树那么多,云歌没有找到。她放弃了寻找,重又向前而去。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座崭新的木桥,飞架在河面之上。

    “莫尔桥被重修了。”云歌的眼睛一亮,跃下马背,向桥头的一块石碑走去。石碑上用汉文刻着莫尔桥重修的时间和原因。落款处却是云草堂。

    “是他修的。”云歌低喃,眼中有了潮意。她忽然翻身跃上马背,策马向北疾驰而去。

    云歌从汉军新拓的农田区进入汉地,又一路出关到了鄯善国的扞泥城,却发现那里的云草堂也已关闭。她在那里候了多日,也没有见到一个可以探问情况的堂中人。她又四处打听鄯无言,然而扞泥城中竟无人听说过这个西域解毒圣手的名字。

    云歌重又返回关内,先去了龙支,又去了令居,然而不出所料,云草堂在这两处的分堂皆已关闭。昔日门庭若市的医馆,如今大门紧闭,甚至没有盘出的字样,令她无从查起。翁孙宅中也已换过全新的下人,对于她的询问或是摇头不知或是讳莫如深。她又想起孟珏曾说起在壶吉也有分堂,便又匆匆赶往那里。同样的人去堂空。离去的人似乎有意不留一丝足迹,周围店铺的伙计老板都说再没见过堂中的任何一人。

    已近秋季。

    西北的农田到了收获的时候,羌地的马匹牛羊也正值肥壮,恰是一年中边地贸易最繁忙的季节。虽然由于这一年多的战争,农物和牲畜都大幅减少,可是云歌还是能感受到集镇上那热闹的气氛。

    经过城门的时候,她看见安民的告示,说降服的羌人献来了尤非和杨玉的首级,献来首级的人,还有罕羌的大酋将一起获得汉朝的封赏。汉朝还将在金城设置属国以安置降来的羌人。几个月前的事情了,直到现在才有了一个官面的说法,那里面也没有提到他和他们的名字。云歌在人群中默默转身,向着城外走去。

    天空的浓云层卷叠涌起来,遮起了日头。豆大的雨点很快从天而降,前后皆无所蔽,云歌便坦然行走在大雨的旷野中。

    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与简弘他们在大雨前分食围坐烤鸦的情景,不觉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又想起曾在虞园的雨中,与丙汐四目相峙,现如今丙汐应该已经返回长安了吧,是他亲自去送的吗;葵儿终于见到爹娘,又能吃上梅庄的桃酥、清牛街的甑糕了吧;说到吃的,阿丽雅那个贪吃的弟弟雕库,也已到了迎娶开羌公主的时候了,自己要记得将阿丽雅的手链带给他呀;阿丽雅的骨灰,按着羌人的习俗撒于河中了,从那里她能回到母族了吧;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那么,忽图河岸云杉树下埋着的卫律壮士也不用再去寻了,他和简弘如今都安息在了他们又恨又爱的地方了;丽史jiejie却终于不再回头,跟着三哥走了,她一定已被鄯无言解去了奇毒,和三哥一起去看爹娘了吧;还有那个远在豫章的痴癫的王爷,如今定是被那个小姑娘给收服了,自己答应过要去豫章看他们的,不能忘。然而,云歌知道自己也许是寻不到孟珏了,但是她会找下去的,不然她心上的那根刺永远都不会放过她。

    然后,忽然地,她想起陵哥哥来,她仿佛看见他融在山河雨幕中微笑地看着她,“我告诉过你的,千回百转才是人生的意境。”

    在漫天的雨声中,云歌涕泪滂沱。

    ※※※※※※※※※※※※

    又两年。

    夕阳中,通往豫章的官道上,一队白衣的人马打马飞驰,越过一队缓缓而行的绣锦车辕,向前而去。何小七撩开锦帘,眺望了一下前方飞扬的尘土,轻斥道:“什么人?怎么这般急。”他扬手示意跟在一旁的侍卫放慢车速,又道,“我们不赶,今晚就在前边的驿站落脚吧。”何小七放下车帘,不知道自己再一次错过了他屡次杀而不死的那个人。

    此时的豫章宫中,却是一片凝肃。

    刘贺仰躺在锦榻之上,冠玉之容微微而陷,眼神憔悴却并不萎靡,还带着淡淡的喜色。宫外的廊子上有哀怨的啜泣声,那是他的那些夫人们。他嫌她们吵,方才让郑耳都撵出去了。榻前却立着一个红衣的小人儿,正托着两腮看着他。

    “一会儿孟叔叔到了,爹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听话……”刘贺轻轻道。

    彤裳乖巧点头,却没说话。

    “你还记得他吗?你曾在他那里住过半年呢?”

    彤裳再点头。从小到大她见过最好看的两个男子,一个是爹爹,一个就是那个孟叔叔了。她怎会忘记?

    刘贺笑了一下,转头望向榻顶的堆锦的帐帷,想着和她就快要见到了,憔悴的眼中又绽出几缕不相称的精神气。

    郑耳急促的脚步声移近榻前,“候爷,他来了……”

    刘贺闻言从榻上挣起身来,看见一个身姿俊逸的白衣人在他的榻前停住。那人看了他许久,终于叹了一气,俯身在榻边坐下,拿起他的手探起他的脉象。而后他许久未言,转头看见一旁默默瞅着他的彤裳,微微笑了一下。他朝跟来的一名侍女点了下头。那侍女会意,与郑耳领着彤裳向着宫外而去。

    “为什么弄到这般地步,才让人寻我。”孟珏皱眉道。

    “若不是我至此地步,你哪里肯露面,”刘贺笑道,眼中竟是算尽机关的小得意,他顿了顿,又道,“无论如何,小珏,你肯来,我就当你是原谅我了。”

    孟珏站起身,向外走了两步,“什么浑话,我何曾不原谅你了?”

    “我知道,我将云歌送回羌地,乱了你的计划,还令你们再次殊途……”

    孟珏抬手止住刘贺的话,人却依然背朝着他。好半天,他低声道:“你如今的情形,我不敢说能妙手回春,迁延命数却还是做得到……”

    “不用。”刘贺打断他道,“若不是因为彤裳,我在红衣死后便已是苟延残息了……”

    孟珏猛然转身,目光且厉且痛,“你既为人父,怎可轻言放弃。又为什么要对孙万世[1]讲那些混帐话,让宣室殿上的那人有所拿捏,对你削邑相辱。”

    “我就知道你虽绝隐于世,然则,没有一件事逃得过你的耳目……”刘贺低头笑了两声,随意道,“我不过是看他忌惮我已久,却从无收获,替他的寂寞尴尬罢了……”

    “他的寂寞……”孟珏失笑摇头。

    “不是吗?”刘贺却是一本正经,“我们六人当年在那树下刻字画梦,如今我们虽零落四处,彼此却还有牵挂;唯有他,自许平君走后,便真是孤家寡人了。”

    孟珏的目光滞了滞,不由也点了下头。

    刘贺又道:“小珏,我要你来,并非因为我的病。其实我因为就要和红衣相见了,心中无悲反喜。然而临走前,心中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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