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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公主 (第3/3页)
银姊姊名里有个‘金’字,楙哥哥名里有个‘木’字,他们二人容貌般配,但也许,性情并不相和。” 曹操笑,用手指勾了勾他的鼻梁:“玄理繁冗多讳,譬若鬼神虚妄,翁翁并不十分相信。” 曹银心惊肉跳,我也跟着心惊肉跳。 她额间密汗直出,慌乱地四散目光,最终看向曹植。 曹植立刻会意,起身出席,朝曹操请求道:“父亲,长姊并非有意忤逆于您,只是效仿郑国徐吾犯之妹,欲舍徒有美貌之‘公子晳’,而选健武英勇之‘公子南’也。徐氏明慧,有辨夫之能,长姊姊才貌双全,如何不能自由择取夫婿呢?丁仪此人,孩儿虽有所耳闻,亦不知其为人。但父亲既嫌仪一目不便,不若邀来一见,亲自查探才学如何,再做打算。” 曹操似乎心下早已做下决定,并无改变的意思,他随手一挥,将曹植逐回了座位。 “植儿,你年纪尚幼,很多事你还不懂,莫要多言。” 曹植年幼不懂,我却懂。 夏侯家与曹家本就有姻亲关系,况且夏侯惇跟随曹操出生入死,功勋卓著,备受亲重,如今天下初定,正是犒赏功臣之际,将爱女配与名将之子,天下才士,莫不敬重曹公看重亲信,望风而至。而夏侯惇部下,亦将感念曹司空,而愿为之赴汤蹈火。 为了进一步巩固两家关系,曹操完全有可能且有这个必要动用联姻手段。 这些暗地里的东西,在堂很多人都懂,但曹操就是不能说破。 堂内陷入了僵局,父女俩皆不愿妥协,曹操冷着张脸,对戚容满面的曹银视若不见。 曹银愤懑不已,奋不顾身地离席而出,跪在堂下,坚决地辩驳道: “父亲,不论是丁仪还是夏侯楙,女儿都不嫁!当初父亲杀了女儿心仪之人,曾许诺会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今日随意定下婚约,这便是父亲履行的诺言吗?” “放肆!” 曹操拍案作怒,众皆伏色。 看来,曹操是真的生气了。 卞夫人在一旁,赶忙呵斥道:“银儿!焉可与汝父如此对话!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由你胡来?” “夫人啊夫人,平日都你骄纵着她,如今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旁的曹丕赶忙出席,跪下求情:“父亲息怒,息怒,阿姊有口无心,如今尚未出阁,待日后为人妇,定能体会父亲良苦用心!……长姊!还不快叩谢父亲赐婚?” 远远望见曹银,早被吓得颤抖身躯。 她大约,从未像今日一样,受过这般委屈吧? 此时此刻,她与初见时,那个清冷高傲的俏丽佳人,简直判若两人。 她知道父命难为,于是瘫坐在地,眼泪跟珠玉似的掉个不停,像一朵打过霜蔫掉的玫瑰花似的,看着楚楚可怜。瘦削的肩膀,再撑不起绮纱真丝襦裙,脸上挂满了泣痕,再没有桃花一般的笑靥。 被她遗落在席侧的便面,仿佛也消散了所有光芒,死寂地躺在那儿,冷冷清清。 这堂中挤满了人,却好像没有一个人。 曹银冰冷着脸,全身散发着寒意,她骄傲地扬起头颅,望着她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大人,眼里有不甘、质疑和恐惧,唯独没有乞怜、自弃、自怨。 她合上眼,抖了抖长袖,高作一揖,叩首谢恩。 “女儿——遵命——” 我抬头,欲让眼泪回到眼眶;低头,却见双手,早已被自己按压得发紫。 看得出来,曹银自小被娇生惯养,是曹操及其夫人捧在掌心的明珠,她今日面对自己的婚姻,有如此反应,亦在情理之中。 她虽孤傲,可心眼并不坏啊,甚至有点单纯,她并不能想得很明白:贵族女子享受着无尽奢华,婚嫁之事,却没有半分能由得自己做主。 即便!即便!曹操最宠爱的是她,曹操将她捧在心尖儿上! 终究!终究!她还是曹操的女儿,她还是摆脱不了任人摆布的命运! 她还是,曹操对弈天下的一枚棋子。 一枚尊贵的棋子。 一枚待得太久的棋子。 今日之事,绝非偶然。 今日是曹银,明日,后日,又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