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小小用处 (第2/2页)
双亲因病一去,家里败了,那亲家便退了亲事。” “退亲?这家倒也罢了,未必便寻不到别家?” “公子,您是大户里出来的,不知这小门小户的,”张世强顿了顿,才道:“唉,这没有嫁妆,小的朋友那妹子就是天仙下凡,也没人家肯娶了去的。” “哦?”陈瑞瑜倒真不知会是这样。 “公子,小的朋友那妹子真的做事勤快,也不会多嘴,小的朋友家里都是他那妹子打理的,虽说也没多少家什,可都干净着呢。公子您看.....” “眼下我倒还没想这些,”陈瑞瑜微微皱眉,“再说,这通州也不知能住多久。” “公子,小的们几个可都铁了心跟着公子,公子去哪儿,小的们就跟到哪儿。” 张世强想是听岔,以为陈瑞瑜又在拿话“考教”。 陈瑞瑜也没跟他多说,寻思今儿个认识了阎应元,以后保不定还有些交往,这院子里也是无人伺候,总不能让张世强几人端茶倒水的。后院那几位,更不能这般出现的。陈瑞瑜对几位“表姐”可是多了几分主意,但眼下还不是说的时候。 “公子,”张世强见陈瑞瑜未说话,便道:“其实,小的原想跟公子提的,小的那朋友也有一身的力气,当初朝廷募兵时,还吃了几年军粮,学了武艺。” “哦?”陈瑞瑜有些意外,问道:“在哪儿吃粮当兵的?” “蓟州,”张世强见有戏,便道:“足足有两年呢,后来听说是因闹饷,营里哗变,他便跑回来了。这不,一直没寻到什么活计,有一日没一日的混着。” 陈瑞瑜皱眉,问:“这通州真有这么多混饭吃的汉子?这漕运重地,就养活不了有力气的汉子?” “公子,是人太多了。”张世强道:“这京城附近,通州地界上,那些好田好地的,都是官宦们的庄子,有地的百姓可没多少。这周遭几个县的人都往这人涌,人人都想凭力气混饭吃,可哪儿有这么多活计?不瞒公子,小的家里,上几辈就是宛平县的,也是因这个迁到通州来的。” 陈瑞瑜想了片刻,才道:“我原想换个院子。这样吧,你去外面打听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待定下新住处,你便让她来见见。” “好,小的这便去。”张世强立即眉开眼笑,行了个礼便就出去了。
陈瑞瑜独自坐着盘算以后几日的打算,待胡十七将那小公公带进屋子,才回过神来。 那小公公见了陈瑞瑜,跪下磕头行礼,然后站在一边,依旧是低眉低眼的。 陈瑞瑜让胡十七出去,掩上门,才打量着小公公。他不开口,那小公公也不作声,果然是调教的好奴才。 “你有何打算?”陈瑞瑜问道。 那小公公犹豫一下,只要摇头,没有应声。 陈瑞瑜想了想,问:“那客栈为何赶你出来?” “客栈的人说小的是骗子,”小公公低声道:“小的是跟这张公公来的通州,张公公昨日出去便未回来,那客栈的人说,已欠了好几日的房钱,张公公一夜未归,便说是跑了,将小的带的包裹都拿去抵房钱。” “后来呢?” “小的便想去寻张公公,却不识路,就走迷了。” “你与那张公公,是宫里出来的?” “是。” “张公公就没交待你什么?” 小公公摇摇头,道:“小的原在酒醋面局里当差,原只知张公公是司苑局监工,见过几回。这次张公公说要奉令办件要事,叫了小的跟着。小的便来了通州,只在客栈里伺候张公公,其余的一概不知。” 酒醋面局,与司苑局便是十二监、四司、八局的所谓二十四衙门中两局,一个掌宫内食用酒醋、糖酱、面豆诸物;司苑局则掌蔬菜、瓜果,都是只做事无权的地方。 魏忠贤差这样的人出来,怕是在培养新人? “你一直在酒醋面局?多大了?” “小的八岁净身的,一直办着送醋的差事。今年十五了。” “十五?”陈瑞瑜再次打量着,这看着倒也差不多,若是吃好点,没准还能窜个儿。 不过,一个在酒醋面局里当杂役的小太监,在宫里怕是没几个人知道,难怪一副俯首帖耳的温顺模样。 “你从未出过宫?” “是的,小的是头一次出宫。” 这么说,不认路倒也情有可原。 “你不想回去?”陈瑞瑜试探着问道。 小公公明显犹豫了下,低声道:“出来时,张公公将腰牌都收了去。眼下张公公不回来,小的就是回京城,也进不了宫门。” “那你打算如何?你家人呢?” “小的不知。”小公公抬起头,眼里都是茫然。 陈瑞瑜心里叹了口气,这太监......小小年纪便就净身,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的。 “你也十五了,也该晓得,你这样的人,在外面是没有活路的。”陈瑞瑜低声道。 “小的知道。” “你知道?” “宫里比小的年岁大的人说的,进了宫,还能有吃有穿,在外面,一家人饿死的不少。” “知道便好。”陈瑞瑜道:“你那腰牌,张公公放在何处了?” “在宫里。” “我若是有法子送你进宫去,你回去怎么说?” 小公公楞了下,似乎从未料到会听到这句,想了想,却面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实话实说当然容易,但仅他一人回去,又说不出张公公的下落,谁晓得张公公奉的什么密令?小公公别的没见识,这宫里被打死的小太监可是见了不少。 “你们住在客栈,可是用的化名?” “是。” “你认字?” “在宫里学过三年。” “哦,你想张公公会回来么?” “小的不知。” 陈瑞瑜有些懊悔,这事儿办的急了些,总不能说张公公不回来了? 尽管这回完全是在冒险,要拿这小公公埋下多年的伏笔,可有些还是不要太明白的好。 “你叫什么?” “张得安。” “也姓张?” “是。” 陈瑞瑜心里狐疑,该不会这小子也是装傻吧?自己可别往死套里钻。心里想着,目光刀子似的盯着张得安。谁料张得安依旧低头垂手,乖顺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良久,在狠辣与谨慎之间,陈瑞瑜最终选择了豪赌。 “你在我这里先住上些日子,等你觉的,那张公公的确不回来了,我再教你活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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