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子三 (第1/1页)
柳绿跟子三往来频繁起来,我不太能管得住她,就如玄渡以前管不住我偷偷藏零食一样,之后便由着她了。柳绿是凡间长大的,虽然单纯,但对人情世故应比我们熟谙才是。 今天柳绿又满面春风地回来,扯着抹白色绣柳叶的帕子看来看去,问她,她说给子三擦汗用过的。我酝酿了下,很委婉地说:“柳绿,你是妖精啊。” 柳绿扯着帕子,低头没有说话。 我继续自我感觉委婉地开口:“你想过你跟子三的未来吗?”我其实一直没有为未来规划的概念,直到玄渡渡劫后,随着时间慢慢拉长,我的遗憾渐渐堆积,直压到我喘不过气来。我一直后悔没有好好待他,没有好好修炼,没有跟他一起离开,所以现在他一个人留在未知的地方,我如此深地思念着他,他却不知道。 柳绿白着脸:“我想过的。妖精不能与凡人相恋,可是我想着能拖一日就拖一日,至少现在我们是在一起的。” 在一起,多么美好的字眼。我沉默着,要是我一早就知道这个道理那该多好。 之后的几天,柳绿再没出过房门。院外彻夜响着哀怨的萧声,我没有打断他,倒隐隐希望他们能继续在一起。 柳绿他们和好是在半个多月后了。那天乌云压得很低,闷闷的雷鸣声仿佛打在心底里。院外有三四天没有响起萧声,柳绿辗转打听到子三受重伤的消息时,颤巍巍的险些站不住。待我们一行人赶到帝宫前门时,被侍卫拦在了外面。 柳绿急的直哭,一直自命不凡的其破天臭着一张脸,小跳仙悄悄拉我的衣袖让我想办法。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便只好劝柳绿等入夜再说。 我们等啊等,原本想着趁天黑偷偷摸进帝宫的。可天还没黑便等到了帝宫告寻求神医的告示,告示明晃晃地贴在宫门处,将子三描述的要多惨就有多惨。柳绿踉跄着撕了告示塞到守卫手里:“带我去,快带我去。” 侍卫一刻钟也不耽搁,屁颠屁颠跑进去禀报了。 我们被侍卫、宦官簇拥着进入帝宫,黄袍加身的帝乙抬抬手,直接让我们到内室替子三诊治。子三的房间布置得倒也清雅,书架占了半个屋子,上面满满的都是书,粗略看了下,有治国策略,有行军布阵,甚至还有奇闻轶事野史怪谈之类的书。 床上的子三奄奄一息,胸口插着根箭翎,已没根,血不要钱似地往下淌,眼见着翻白眼了。柳绿红了眼,咬破舌尖将血渡到子三口中。快得我们来不及阻挡。 “你疯了?!”我怒极,扯下帷幔包裹住柳绿瞬移回行宫,让其破天和小跳仙处理后续。 他们很快便回来了,用了障眼法很轻易地蒙骗了众人。柳绿已变成了一棵透明的树,挣扎着向她在河边的本体飘去。 其破天恨铁不成钢,斥道:“你怎么都不等我们,我们会救啊!你渡了他所有的修为,你怎么办?” 柳绿笑着,双眼亮晶晶:“他的命,我能救的,又怎么敢拜托你们?亲自救了他,心中才踏实。” 柳绿的眼泪砸在地上,化为片片飞灰。 我问:“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就在刚刚,我才确认,没有他,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柳绿的灵体渐渐消散,笑容却愈发甜蜜。 “哎哎,等等!”小跳仙急得直跺脚,“柳绿柳绿,我以前不是给你一颗果子吗?快吃了它。” 柳绿的树枝迷茫地左掏掏右掏掏,急得小跳仙抓耳挠腮。终于在灵体消散的前一刻,柳绿吃了那颗果子。居然非常有效,透明的树迅速变成实体的,之后又刷地化为了漂亮的人的模样。 我和其破天张大了嘴,惊诧地问小跳仙:“你怎么有这么好的东西?” 小跳仙一脸rou疼的表情:“那是用我的莲蓬炼成的,我就一颗,只有一颗。”说到后来,带着哭腔。 “大方点。”其破天拍拍小跳仙的头,欠骂地安慰道。 柳绿很不好意思,直接跪在小跳仙面前:“前辈再造之恩,柳绿没齿难忘,必定结草衔环……” 小跳仙摆摆手意思不要客气,笑容僵硬双目空洞神情恍惚肢体僵硬地挪回房间。 在显露了丢丢法力后,我们的待遇有了质的飞跃。其破天很满意,感觉这才配他青年才俊的身份;小跳仙感觉也很不错;最开心的当属柳绿了,子三还在养病期间,便遣散了包括侍妾、通房、歌姬和女性朋友在内的78人。
为什么这么明确是78人?据子三说,小时候有高人为他算命,说他是翱翔九天的命,关键就是女人,他便想,不是九九归一么,那么便找81个女子好了。之后便四处物色,但凡是愿意跟他走的,均被他笑纳,凑足81个人后,再找到新的,便把之前的剔除出去……最后他保证又保证,那些女子可都是自愿跟我走的,我可是正人君子。 我不相信他没有威逼利诱、偷蒙拐骗,就连小跳仙都不信,可柳绿相信。 我有些忧愁:“他心似乎挺狠的。”不然怎么会眼睛都不眨就打发了侍妾? 柳绿不太高兴我说子三坏话,撒娇着:“他这是为了我。” 我继续挑拨:“万一他是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呢?万一他觉得你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可以帮他的人呢?” 柳绿自信满满道:“不管什么原因,他一心一意对我就好了。” “可你现在没法力了。”我一不小心道出了大实话,小跳仙在一边拼命扯我袖子,可惜我说完了。 柳绿顿了顿,笑着说:“只要他说,我便信;只要他要,只要我有,我便给。我不是还有这身皮囊嘛。” 小跳仙忍不住了,劝着:“柳绿,没了皮囊你就魂飞魄散了。” 柳绿还是笑着,给我们重新沏了壶茶,没反驳,也没表态。小跳仙仍想继续劝说,我制止了她。有些事情,外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可能只有到最后才知道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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