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人初阵 (第2/2页)
身披赤红具足的少年武将,这是个第一次见到人被杀死的少年,是一个刚刚还吐得一塌糊涂的少年,然而眼下他却要一个人去面对武田信方的军队了。他明明知道信幸的策略,也知道信幸想干什么,却无法阻拦信幸——这是一件只有信幸自己一个人才能做到的事情,这是这个怕死的少年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才想出的策略。 信幸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沼田祐光无法让自己冲过去追上少年,他知道信幸的策略里不允许任何其他的随行者,他只能跪伏在地上,目送信幸的背影远去。 “殿下!您要做什么?”站在远处的白井长信的嗓子早已嘶哑,他穿过众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足轻,一路狂奔到信幸的身边——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长信,你之前选择想看到未来对吧?你知道吗,我都没有过选择的权利,有个人直接替我做出了选择——让我只能看到过去的事情。其实比起成为一个坚强的人,我更想变成一个可以尽情依靠他人的人。可惜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执行我的命令吧,替我看住城里这些人。”信幸看着白井长信,眼神里面包含着长信无法了解的意味。 这一定是和神明相关的事情吧?白井长信并不懂信幸的话,他也无法违抗信幸的命令,他只能看着信幸从城门口一个足轻的手中拿过火把,向城外走去。 从二之丸的天守和本丸的天守上,都可以看到后濑山中那一道由火把的火光组成的长龙,现在藏在高台上的两个人心里都清楚那是武田信方的军队,这就是要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在这战国乱世之中,被更强大的他人掌握着自己的命运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力量的人就只有退出历史的舞台——经历了这一晚上的种种变故,也许躲在这两座天守里的两个人,已经有了觉悟吧?
这条由火把的火光组成的长龙沿着攀上了山腰,在后濑山城城门前的平台上,龙头变化成一个方阵,而龙尾还甩在山道中。平台上的方阵越变越大,但是却没有再向前前进——城门前一只孤单的火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在队伍中心的武田信方正打着自己美好的小算盘,后濑山城内的火势看起来并不大,看来两派人应该已经打的差不多了,都处在接近精疲力竭的地步。这个时候自己大军入城,把所有碍事的人都宰了,最好把武田信方和武田义统也一并除掉。为了这次的谋叛,武田义统前些日子把足利氏和幼子孙八郎以省亲为名义送到了二条城,等到事成之后,只需要把年幼的孙八郎接回来立为家督,我武田信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握这若狭一国的大权了。 武田信方想的出神,一不留神没有勒住马,差点把马前的足轻撞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整个队伍都停止了行进,他不禁勃然大怒:“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住了?” 一个身穿黑色具足的武士扒开站在信方身前的足轻,单膝跪地行礼:“信方大人,后濑山城城门前有人挡住我军前进。” “什么?有多少人?”莫非城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已经分出了胜负?武田信方觉得头疼起来,若是守军据城而守,自己仓促集结而成的队伍未必能顺利的攻下城来。 “回禀大人,只有一个人。” “你说什么?你们是疯了还是傻了能被一个人挡住?让弓箭手放箭射死他!”武田信方先是一愣,随后便暴跳如雷,这开的什么玩笑?八百多人能被一个人挡住? “回禀大人,站在城门前的是武田信幸殿下,弓箭手不敢放箭。” 信幸在出城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了头盔,他左手拎着头盔,右手拿着火把,看着眼前这些衣着破烂,手里拿着各种锄头镰刀耙子的农兵。这些农兵刚开始看见眼前只有一个少年的时候也曾经想要拿起手里的家伙冲上来,却不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信幸殿下”,于是所有的农兵都不再向前,两边就这么诡异的对峙了起来。 “放箭!放箭!”从农兵们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武田信方的吼声,信幸熟悉这个声音,当他还在神宫寺疗养的时候他的这位叔叔曾经来看望过他数次——随着武田信方的吼声,一阵稀稀落落的弓箭从阵后飞来,大部分都落在离信幸很远的地方,也有几支弓箭直奔信幸附近而来,甚至有一支擦着信幸的右臂飞过,却没有一支射中信幸。 信幸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还是就这样站在城门前,看着眼前的农兵和足轻。 “他们要害信幸殿下!他们对信幸殿下放箭了!”农兵群中突然有几个人大声的嚷嚷了起来,就像往平静的水塘中投入一枚石子一样,站在队列最前面的一群农兵忽然混乱了起来,他们转过身对身后的足轻怒目而视,这股波动带动了他们身边更多的农兵,“不能让他们害信幸殿下!” 这大概就是沼田祐光一直以来所做工作的成果吧?事情比自己预期的更加顺利,信幸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能够活着回去的希望——他本来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博,赌最后一丝成功的可能。 “诸位,我是武田信幸,我有一些话,想跟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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