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夜战之末 (第2/2页)
久似笑非笑:“殿下,您胯下战马已经口吐白沫了,就算您要再战,也请您换一匹马吧?” 阵前又是一阵铁炮发射的巨响传来,武田家的铁炮队第二次向朝仓军的马队发射出了弹丸。随着这一次发射,又有十几名武士从马上摔落,一阵人马喧哗过后,剩下的朝仓军齐齐掉头狂逃而去。 尾随着这一路奔逃的朝仓骑兵,以信幸本队的近三十余骑和粟屋氏手下的二十余骑为首,几百人的军势一路向前猛追不舍。风雪之中大队人马所点起的火把吸引了军势周边两方的士卒不断前来,先是白井长信从已经攻破的南阵之中聚集起的两百余赤甲士卒融入了三方众的军势,之后又遇到正在黑夜里乱撞的敦贺众笼城的北阵之中的大批士卒。 眼看着要被这些突然出现的敦贺士卒所阻拦,耽误去救援本阵之中己方军势的宝贵时间,信幸情急之下福至心灵,带着马廻众一起齐声大喊:“朝仓景纪已被讨取!武田家胜利了!” 听到本方的大将被讨取的消息本就愣了神的敦贺众又被一阵铁炮射倒了几十人,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被对面迎面冲来的马上武士的气势所迫,哀嚎了一声夺路而逃——千余人的军势竟然就像漫天的雪花一般迅速的消散溃逃掉了。信幸不由得再次感慨起来,这个时代临时征召而起的农兵战斗果然只是靠着一股气势,敌人逃我就追,那就是我军胜利。若是逃着逃着敌人突然气势起来了,翻身杀回来,就又变成了敌人追我就逃,那就是敌军胜利——这样的军队打起仗来除了人多看起来架势大,真是一无所用。为了以后可能再起的征战,只有施行兵农分离,训练精兵,绝不能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在这些不靠谱的农兵手中。
敦贺众的军势就像是在太阳之下融化的冰雪,而武田军则像是在滚雪球,越来越多落单和在黑夜迷失了方向的武田士卒融入了这一队军势之中。当信幸终于第二次来到朝仓军本阵之前的时候,已经聚集起了近千人的军势——而眼前刚刚匆忙逃回的朝仓景纪和朝仓景垙正在慌乱的组织逃回本阵之中的士卒进行抵抗。 在山县秀政和松宫清长带着已经厮杀了许久的残余四十余骑也回归了本阵之后,武田军开始向人心惶惶的朝仓军发起了正面的进攻。在粟屋胜久的力请之下,一阵铁炮和弓箭过后,法螺声在黑夜中响起,三方众作为先锋向朝仓军发起了冲锋——这些家园饱受敦贺众袭扰掠夺的农民和武士毫不吝惜自己的性命——身体被长枪戳穿了,他们也要奋力的把自己手中的长枪戳进对方的身体里。被敌人用刀砍中了,他们就一手抓住敌人的刀刃,另一只手将自己手中的刀送到敌人的脸上。被砍倒在地的三方武士双手紧抱着敌人的双腿,为同伴创造杀敌的机会,手中长枪折断了的三方农民则扑到敌人的身边,张嘴狠狠的咬在对方的身上…… 敦贺众虽然人多,但是大部分都是提心吊胆刚刚逃回本阵,有勇气有体力的都在阵势的最前面被不要命的三方众拼掉了,剩下的这些人哪里见过如此可怕的场景?他们只觉得敌人一个个就好像是黑暗中涌出的妖魔恶鬼,你就算砍断他的脖子,好像他也能张嘴咬上你的脸。敦贺众越战越惊,越惊越怕,越怕越退,退到后来终于开始四散奔逃。眼见着连本阵都要被攻破,朝仓景纪和朝仓景垙仓促而逃,大批大批的敦贺众溃军向着旗护山一侧蜂拥而去,那情景让信幸看的心惊:眼前的溃兵人数比起己方阵中的兵士大概还要多上几倍,居然就这样落荒而逃,简直不可思议。 留下三方众和本家的大部分军势去追杀敌军的溃兵,信幸下马带着百余人一路沿着芳春寺的后山道冲上山去救援内藤众和白井众。山势虽然很矮,道路两旁却堆积了众多的无头尸体,提醒着众人这里经过了怎样的厮杀——终于在快要到山顶的地方信幸见到了只剩下几十人的己方军势,几乎人人带伤的内藤众和白井众士卒们在腰间挂着一颗又一颗的首级,瘫软在山道两侧。在山下的朝仓军溃退之后,山上少数守着芳春寺的朝仓军也跑了,岛清兴和内藤胜行两个血人躺在地上甚至没有了爬起身向信幸行礼的力气。 信幸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他从身边一个马廻众手中接过火把,越众而出去看躺在队伍最前面的内藤胜行。 “胜行?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满脸氏血大腿上还插着半截弓箭倒在道边,浑身被薄薄的雪花覆盖着的人,信幸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还活着。 “殿下,属下还撑得住,死不了。”内藤胜行大口喘气,却还是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一仗大概是赢了,“殿下,芳春寺里可能还有残敌,您打着火把到这么前面来实在是太危险了,您……” 话还没有说完,内藤胜行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信幸在他双眼中映着的身影急速的倒下,他清楚的看到一支不知从黑暗中何处飞来的箭矢钉在了信幸的肩膀之上。 “殿下!” “宰了那朝仓家的混蛋!” 怒吼声又一次在芳春寺的后山道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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