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追忆 (第4/5页)
都很顺利。” 陈哥的手臂使劲地压着案面,似乎在逼迫自己讲出所有的事情。 “建宁五年改号熹平元年,天下大赦,为显天下熹平,国富民强,四夷慑服,那年秋天的臣服的各异族的进贡要再收一次。所以我们驻扎在祁连山北麓的骠骑营便去山上的那一族臣服的羌族催收马匹。羌族人不干,坚决不给。为此,北麓骠骑营还和羌人打了一仗,想是我们许久没有打过仗,羌族人也很骠悍,居然把他们打败了。此事报到武威去,定西大将军震怒,上面也怪责下来说我们办事不力,我当时便献计便说上报羌人造反即可。定西将军乃我世伯,他觉得此计可行,看着周围无大将,便让我带着一万骠骑营区所谓平叛。那羌族人经本来的一战已经折损很多人马,我去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们给平了,他们违心求和,愿意交出人质,按时交纳贡物,当时的我真的是志得意满,感觉天下间我才是真正的良将。” 在此处,陈哥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下去:“我趾高气昂地巡视着被我击败求和的我以为是凶悍桀骜的这族羌族人营地,却发现与我想象得完全不同。他们生活得非常困苦,水得到山上去背雪化开,没有哪家的帐篷不是陈旧残破的,各种器具简陋而破折。那是山上,虽才是中秋时节,但已非常寒冷,但无论老人孩子,却都只能裹些破羊皮,根本无法遮蔽祁连山上的阵阵寒气。瑟瑟发抖的他们看我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怨毒与仇恨,让我现在想来也不寒而栗。他们靠放牧为生,他们的收入来源多是靠贩马卖羊为生,平时也要骑马放牧各种牲群,马对他们来说,那是命根子。现在青壮男丁又折损不少,这以后的日子让他们怎么过啊?可为了给我们交赋时凑数,他们甚至得把怀孕的母马,小马驹子全部奉上,还甚至得自己族出钱去给我们买马。而我经了此事,却得了高升,封号很是讽刺,竟名为护羌将军。” “此时对我冲击很大,我感到了深深地愧疚和不安。我与将军说了,我们不能这样,这样会把羌人逼死的。将军反问我,你可知当年羌人怎么对我们的百姓,现在虽然对他们是有些严苛,但是让他们还能苟活着,也算对他们的优厚了。我说羌人早已臣服于我们,已受我们大汉节制,我们也应保护他们,而不是这样把他们逼上死路。他把手一挥,叫我不要管了。说连母马和小马驹我们都给他们算数了,很优待他们了。”
“那封号对我来说无丝毫荣光,却让我感到深深的羞耻。受封后那几日彻夜难眠,总是做梦身在羌营之中被人唾骂。待封赏一下,我就把那些人质放了回去,把我的赏银给他们带回去,让他们买点马匹,买点衣物,算我的一点补偿。” “可是,”陈哥舒缓沉重的语气忽然变了味道,“岂料当时的董太后的妹夫是当时贺喜送贡的特使,这个王八羔子为此也得了封赏,封在西凉。那批马本就对宫中无用就赏给了他。他对那些马匹很不满意,竟胡说是我们藏私,告了我们。董太后便命人来查,去到羌人那里时,他们看见了很多羌人新买的马匹,这下子我们说也说不清。定西大将军与我陈氏一门是世交,他便明言他已替我挡灾,只管继续诬说是那些羌人藏私。我也不愿害羌人,世伯便替我想了个主意,让我去告诉羌人,便说朝廷有人要对他们不利,抛下些无用的家什,让他们赶紧离开。。我便用那些我放回去,对我还心存感激的那些羌人传话让他们全族赶紧离开,为了免得路过我们军营,给我们再带来麻烦,我们让他们自弱水扎木排去居延泽畔定居,反正那时匈奴之祸夷平,他们在那里反倒能活的更好些,我们则烧了他们的留下来的东西,交个差,把那占裙带关系的混蛋打发过去了事。” “上面果然以欺君之罪去办这一族羌人,那个先帝的连襟居然被派来当监军,我心里恨啊,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摆出架子,让我们供着,还认为自己的功绩大得不得了。那样子,我每看到他一次,就想吐他一口。我确信羌人撤走了后,我才派兵去进剿,然后我让我们的先队抢先出发。在我和那个王八龟蛋到那里时,羌族人留下来的东西都已经被我们烧得一片废墟,便说逃得不知踪迹。那混蛋咬牙切齿想杀羌人,我便说都被我们赶跑了,他是个草包,但他手底下有强人,居然发现了羌人扎制木排的痕迹,他便说从陆上追过去,沿河截杀,大家当然心中笑他什么都不知道。只得告诉他弱水在层层山峦之中,我们没办法靠近河,他便说直接到下游去堵,他听了下面人的话,便说去居延泽,我们告诉他,现在是秋天,居延泽附近全是沼泽,我们去了那里会全陷进去的,等冬天封冻再说。他哪肯听,便立刻要我们也扎制木排,追上去杀了他们。这人着实可恶,当时我就想把他杀了。” “他便说我们也扎木排,一定要追杀。我便告诉他,去了我们可不好回来。那家伙根本不肯听,他说,我不追他去追。便带着他的手下去追,我当时就笑他们,那十几个木排载那么多人和那么多粮食,怎么也追不上羌人的轻木排的。” “可是一个月后,有些羌人来找我寻仇,被我的卫兵拿下,我想问明是何道理,却没人肯回答我,只会怒目相向。再过得几日,西面敦煌那里竟传来那畜牲在弱水之中击溃羌族叛军的消息。我便明白事因了……”陈哥忽然带上了一份肃然,“最后,我和世伯辞行,让他说我被羌人刺杀伤重,最后不治,然后带着那些羌人,在路上夜里偷袭了那个混蛋,救出了被俘去送献请功的羌族人。我还杀掉了那个混蛋,以绝后患。自此,陈栋梁身死,追平羌侯。只有我和我的族人生活在荆州,我娶了一名羌族女子,后来我就叫陈梁了,蓄起了胡须,把自己养胖。总之,我完全不再是以前的我。但是,那段事情,我把罪责全部推给了死去的那个混蛋。其实,那些都是我造成的,这么多年我和他们在一起,我一直无法真正快乐起来,我知道都是我一次次谎报诬陷才把他们送上了这条不归路。” 陈哥说完了,看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年轻时和你一样,但是唯一不同的,你没有我这般世故和虚伪。你的什么都是真的,看着你的脸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而我自作聪明,以为这边哄了那边骗了,我陈氏一族也得到荣光,算我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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