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回 混沌,沙罗 (第2/2页)
「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进来,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监听。」 少年补充。 「……神之手,刈屋景时。」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 少年的瞳孔却一缩。 「和泥水次郎长并称上世代两大剑豪之一的刈屋景时?」 少年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我就说除了虚刀流外,还有谁会那麽蠢、又有那种需要和实力来夺刀?原来是他,幕府两大暗杀部队之一的首脑。」 少年又皱眉了。 「那他为甚麽不亲自来?是他的话,既有资格拿刀,想必也能接下我的一招。」 「你不是说出答案了吗?」 沙罗有些戏谑道。 「答案?是次郎长吗?」 少年明悟。 「听说两人虽是大敌,但由於刈屋景时不想分出生死,故而投靠幕府,以作後盾,避而不战。这江湖传闻,竟是真的,怪不得他不敢来。」 「正是,他要是来,却万一被次郎长的手下发现的话,那在次郎长占有地利下,他必死无疑。」 「因此他就派出你来了。」 「不,他最先是派了手下最擅长『机密行动』的一人前来,上神社偷刀的!」 「但他却不料神社已毁,看见我又没带刀在身,他不知刀在何处,故只能回去禀报,之後,就想出要你接近我的方法?」 「不错,我去登势酒吧的原因,是因为你的行踪,很难锁定,所以只能去你最常去的地方,等待时机。」 「但你不敢肯定一次就能问出刀的所在,而你也没有多少方法可以滞留在酒吧内,或是能接近我,故此,你就利用了生病,对吧?」 「对,像我这种人,除了抱恙在身,又怎会常停留在一个地方?」 少年听了,又是沉默。 「你说那麽多,是为了甚麽?」 沙罗直接回答。 「我需要那把刀,但我既不是你的对手,也没有重走一次迷阵的自信,又没有逃走的把握,所以……」 「你只能坦诚以对,是不是?」
「对。」 「……」 少年默然半响,问出最後一个问题。 「但我不懂,像你这样的人,刈屋景时又有何能耐,要你当打手?」 「……」 沙罗却没有为少年解惑。 「我来猜猜,是你儿子,对不对?」 「……是。」 沙罗终究还是点头。 「他就在他们的手上?」 「他就在他们的手上。」 少年望着那亡子归来的护身符。 「只怕……」 沙罗却是打断了他。 「我只允许自己抱有希望了。」 「……」 少年听了,也沉默了。 一方是战友的遗言,自己的约束,另一方却是盲女的希望,纤细的生命,这两者间,他究竟要选谁? 迷雾,仍是没散,反是掩袭了他的整个人。 他那心,就像这雾一样,那麽迷茫。 但他很快就做了决定。 他这个人,到了决择时,总是很快的,快得别人望尘莫及。 雾,又散了开来。 他看着盲女,盲女却是默默地等待。 她也只能等,惟有等。 「你拿着这把刀,走吧。」 沙罗听後,却是颤抖了一下。 「我也希望他没死,我也希望他们有些恻隐之心。」 刀,已交给沙罗。 这就是他的决断! 「你可以下山了,这迷阵,对外不对内。」 山林间,迷雾还是弥漫。 少年的身影,也隐没在烟雾之中,只留下一句话。 「有空再来。」 沙罗呢? 「唉。」 她只是幽幽一叹。 ---------------------------------------------------------------------------------------------- 江户城西十里,地藏庙。 这是接头的地方。 沙罗来了,也看见了她的直属上级。 他的脸上,还是戴着脸具。 「那就是薄刀针吗?了不起,本来首领也只是想试试罢了,没想到真被你带出来了。」 那男人,语气中也有一些喜悦。 「哼哼,嗯哼哼。」 就好像要呼应他的喜气,一群孩子也从路旁经过,嘻笑着,玩闹着。 孩子本就应是欢喜的代表,不是吗? 他们的手上,仍拎着那些小风车。 而他们的快乐,都只不过是因为风车在转动罢了。 既单纯,又直接,也不会令人讨厌。 沙罗却认得,那些孩童,正是上次在跳蚤市场遇见的孩子。 他们仍是那样无忧无虑,呼天抢地。 沙罗听着他们的笑声,也开始想念她的孩子了。 那孩子的体温,好像还被她的身体记得。 她还知道,她的孩子最爱风车。 这些日子里,她几乎快把风车和孩子重叠了起来,分不清彼此。 但很快,就应该能分得清了。 只要他仍没有…… 「那,把刀交过来,你这次任务就完了。」 男人已伸出手。 「——!」 孩子们手上的风车,却於这一刻,有一枝,戛然而止,停下了旋转。 停下了,那代表它的生命的旋转。 「——!」 沙罗睁大了她的眼! 「怎麽了?快交过来。」 男人大声催促。 「……」 沙罗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 本来没有杀气的女人,此刻,连生气也没有了,连存在也快感觉不到。 剩下的,只是一具无意义的躯壳。 她却仍在微笑,仍是那温柔的微笑。 「我有点事,要告诉首领,是关於这把刀的秘密的。」 她心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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