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抬棺喊冤 (第2/2页)
那领头的老家伙就过来抱拳作揖了,张副将不由乐呵起来,心下暗道:“这厮还算懂点规矩……”于是,他甩了一下手便笑道:“罢了,罢了,看在老人家的面上,本官就不作计较了。” 许荣再次抱拳道:“多谢大人!” 然而,很快,张副将重又打起了官腔,拖着声音问道:“尔等一大早就要抬着棺木进城,这是意欲何为啊?” 许荣道:“不瞒大人,我等欲望开封府大堂喊冤,求青天大老爷擒拿凶手……” “喊冤?”张副将眉头一皱:“喊什么冤?” 许荣道:“在下世兄至交张韶父女及门下众庄客人等,共计三十七人,前日惨遭歹人毒手,老朽不才,欲替死者讨还一个公道。” “竟有这等事?”张副将心头一紧,毕竟死了三十多口人,这可不是一般的案子。 许荣道:“此事千真万确,老朽不敢胡诌。” “老韶公?”那副将忽然神色一震,忙又问:“——你说的可是前禁军教头张韶?” “正是!正是!”许荣连连点了点头。 “什么人竟如此大胆……”张副将眉头紧皱,小声嘀咕道。这城南韶公的名头也算是闪亮得紧,一双铁拳刚猛有力,难逢对手,张副将如何能不知?然而,武艺如此高强的老韶公怎么就让人给杀了,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庄客也死了,就算是他们个个手里面拿的都是烧火棍子,也不至于全庄的人都身死俱灭,真是奇了怪了。可这事的的确确已经发生了,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张副将心中思绪凌乱,但他想破天也想不出个道来,只好又问许荣道:“老韶公威名远播,武艺高强,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他下如此毒手?——你等可知凶手是谁?” “这个,这个——”想到高衙内那厮是当朝太尉的义子,许荣担心会出什么乱子,一时不敢对这城门副将言明,因而吱吱唔唔起来。可不曾想到,石季这个愣头神突然冲了过来,许荣还没来得及将他拉住,他便张口吼道:“还能有谁,正是高衙内那厮带人干的……”说这话时,石季全然没有想到别的,只是眼里几乎要迸出火来了。 正巧这时,忽听得有人假咳了两声,便吆喝着喊道:“哪来的刁民,胆敢搅了本官的好梦……”张副将转身一看,见是监门官来了,便立即迎了过去,抱拳喊道:“大人,小的给您请安。” 监门官点头应了一下,便问:“张副将,城门口聚着这些刁民要意欲何为啊?” 张副将道:“这些人抬着棺木要去开封府击鼓鸣冤……”
“大清早的,碰到这些个刁民,真是晦气!”监门官拂袖一甩,立即吩咐道:“张副将,快快将这些人轰走,免得坏了京城里老爷夫人的心情。” “大人,不妥啊!”张副将急了,忙又打手抱拳,小声说道:“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监门官不知张副将是何用意,但见这厮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也不好反对,只顾转身便走。然而,刚转到拐角处,他便呵斥起来:“张二贵,你神神叨叨的,却是为何?”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啊!”张副将慌忙解释道:“这些个刁民不是常人,都是练家子,他们抬着棺木要去开封府喊冤,若是强行驱赶,难免会起冲突,可不好收拾啊……” “难不成他们还敢反了不成?”监门官怒目一瞪,复又冷笑道:“张二贵啊张二贵,你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区区几个刁民,难道你还怕了不成?” 张副将慌又抱拳道:“大人,不是小的害怕,只是此事牵涉到高衙内,小的不敢胡来。” “高衙内?高太尉的螟蛉之子?”听了张副将的话,监门官不由心惊了一下,忙问:“此事如何牵涉到高衙内了?” 张副将道:“具体情由小的不知,只是听那领头的人说高衙内带人杀了张韶父女并庄上好几十口人,还放火烧了城南别院……” “张韶?”监门官眉头一皱:“哪个张韶啊?” 张副将道:“就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岳父,江湖人称‘韶公’,听说那个老家伙以前也是禁军里的教头……” 也不知怎么了,监门官忽然猛地一拍手,小声叫道:“哦,这就对了!” 张副将有些懵了,忙问:“大人,哪里对了?” “本官刚刚猜想那高衙内乃堂堂高太尉的螟蛉爱子,地位崇高至极,却为何要杀张韶,现在终于可以作解了。”监门官轻轻捋了一下额下的短须,缓缓说道:“前段时日听闻那高衙内当街调戏林冲的娘子,林冲气急不过,将高衙内狠揍了一顿,此后不久林冲便犯了事,带刀私闯白虎节堂,叫高太尉当场拿住,交由开封府审理,刺配沧州府。料想那高衙内瞧见林冲发配沧州,再也无人阻挡,便领着人去张韶庄上抢林家娘子,双方争执不下,厮打起来,最后张韶等人不敌,皆被杀死。那林娘子估计见自己爹爹死了,伤心过度,也跟着自决而去,高衙内心有不甘,临走时还命手下人一把火烧了城南别院。” “恐怕也只是这样了……”张副将听罢,缓缓点了点头,忽而他又叫道:“不好——” “如何不好了?”监门官显然也急了。 张副将神色凝重,道:“大人,这群刁民要状告高衙内,若放了他们入城,势必惊动开封府,开封府尹杜大人或许办不了高衙内,但这些人抬棺喊冤,声势浩大,一来二去必定传到皇上耳朵里,到那时恐怕……” 监门官一急,插话问道:“恐怕又如何?” “要是皇上动怒,下旨办了高衙内,那我等可就大祸临头了。”张副将看了监门官一眼,接着道:“高太尉没有子嗣,就认了这么一个义子,跟宝贝似的供着,要是被法办砍了脑袋,势必要迁怒我等守城官兵,到那时丢官罢职不说,恐怕我等连性命也难保啊!” “唉,那可如何是好?”监门官一脸苦相,没了一丁半点主意,复又一把抓住张副将的膀子,哭诉着道:“二贵啊,本官一向待你不薄,你可得出出主意,救救本官啊!” “大人莫慌!”监门官吓得脚都软了,张副将慌忙将他扶住,劝慰道:“为今之计,唯有火速报与高太尉知晓,求太尉大人定夺。” 监门官一听,急忙拂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将起来:“对、对、对,要火速报与太尉大人知道……”很快地,刚才还哭鼻子抹眼泪的监门官恢复了官威,吩咐道:“张副将,本官命人坚守城门,不得放一个刁民入城,所有守城兵士一概听你号令,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张副将慌忙抱拳应道:“是,末将遵命!” 随即,监门官唤人牵来马,他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这厮真不是个东西,怕起事来跟孙子似的,转脸就给老子摆官谱,我呸!”看到监门官骑马去了,张副将重重地淬了一口,心中极为不爽。不过,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些受苦受累得罪人的事也只有他干了,要不然后果更加严重,小命恐怕也难保。又暗自骂了一阵,张副将这才喊道:“来人啊——” 不多时,城门班房各处的所有兵士全都聚集到了城门之下,刀剑出鞘,弓箭手也张弓搭箭,准备妥当,就连那许久不曾用过的据马桩也被抬了出来……那情形,如临大敌一般。 城门口,石季有些傻眼了,只顾伸手拽了许荣一把,道:“荣叔,看这情势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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