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_第五章 别时容易见时难 此是迷楼莫当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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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别时容易见时难 此是迷楼莫当真 (第6/6页)

是师傅或是其它姐妹有什么误会,又何以自解?"

    齐飞玲在洞中转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要我自己光明正大,无愧于心,旁人说甚么并不打紧,我既已决心斩尽情丝,岂有连见他一面都不敢的道理?"

    她本想先行禀告林怀素,再做主张,但林怀素此刻却不在静室之内。齐飞玲怕再等一会,花平已然远去,这事又不方便教旁人转告,不得已之下,只有先有赶去,心道:"回来若师傅生气,最多再回思过洞住几日罢了。"

    走得片刻,已看到有男子脚印,自知方向不错,全力奔驰,约一炷香光景,已是隐隐看见花平走在前面。

    她刚才想的甚好,但此刻看看将要追上,心下却越发犹豫起来,心道:"我又何苦再见他?经方才之事后,他必是极为难过,我若现在见他,莫教他再想多了,却是我误他了。"打定主意,悄然追上,将那小包掷给他也就是了。

    齐飞玲远较花平熟悉后山道路,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大弯,过了之后,便是一条大路,直通山下,她自林中间道过去,决意等他过来时,将小包掷给他后立时离去,决不与他说话。

    她自林中穿过,看看将要出林,忽地看见一人立在路中,大吃一惊,几乎叫了出来。

    她所看见的,正是玉女宫主,林怀素。

    只见林怀素背向这边,双手负于背后,头微微抬起,也不知在想什么。

    林怀素武功修为怎样,齐飞玲自然再清楚不过,她此刻距大路不过数丈,以林怀素的耳目,自己此刻若有点小动静,必然为她发现,当下隐在一颗大树之后,半口大气也不敢透。心里翻来覆去,只是一个疑问:"师傅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在这儿做什么?"

    她心中影影绰绰,其实已想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敢往深里去想。

    师傅,为什么?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脚步声响起,花平已转过了那个大弯,走了过来。

    他一眼看见林怀素,也是吃了一惊,躬身道:"晚辈参见宫主。"

    林怀素也不回头,冷然道:"你走得好慢,害我在此等了许久。"

    花平惊道:"不知宫主在此等候,晚辈多有得罪,宫主在此相候晚辈,不知有何见教?"

    林怀素转回身来,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来送你一程。"

    花平一发吃惊,道:"宫主如此客气,晚辈愧不敢当,其实此路甚是明白,实在不劳宫主费心。"

    林怀素笑道:"你也不用客气,因为,我不是来送你下山的。"

    她仍在笑着,语音却渐渐冷却,"我来,是送你去鬼门关的,你是要自尽呢?还是要我动手?"

    此语一出,齐飞玲心中大震,几乎就要奔了出去,但她也知道自己此刻出去,对花平有百害而无一利,五指紧紧挖入树中,强自抑住自己,心里已是乱成一团。

    甚至不敢认真去想的事,竟然成真,齐飞玲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就连花平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

    齐飞玲自知此刻必得全神贯注,咬紧牙关,左手在自己腿上狠命一掐,一阵剧痛之后,人却清楚了些。

    花平的声音也已变得极是惊惶和愤怒,"晚辈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至有此报,宫主能否明示?"

    林怀素叹道:"你其实什么都没错,你只错在太过出色,竟教玲儿看上了你。"

    花平愣了愣,道:"晚辈不明宫主的意思。"

    林怀素道:"便说与你也无妨,我宫剑法,最重清心寡念,尤其不能妄动男女之情。玲儿天资出众,足可托我衣钵,却不幸被你拖入这情天欲海,将来必定为你受尽苦难不说,更要误了她大好前程。其实以你年纪武功而言,确可称得是上英雄侠少,我也很是怜才,但没办法,为了玲儿,也为了玉女宫,我只有杀你。"

    花平听入耳中,只觉哭笑不得,实未想到她竟只为了这般荒谬的理由就前来杀人,若不是见林怀素神情极是认真,几乎要疑心她是在说笑与已。

    再想到齐飞玲方才所言,花平愈发觉得冤枉,心道:"难道她刚才没有听清?",道:"但齐姑娘方才所言,宫主也有听见,在齐姑娘心中,我只形同路人,我之生死,又有何碍于齐姑娘的清修?"

    林怀素冷笑道:"飞玲这孩子是怎样的人,我难道还不知道?她此刻虽将你拒之千里,但自此之后,心中却是只会有你一个,再容不下别人。"

    "你如就此销声匿迹,那倒是再好不过,飞玲只要听不到你的消息,自会为你永锁孤心,再不会对任何男子假以辞色,果能如此,剑法必可大成,玉女宫也定可立于江湖。"

    "但你只要还活着,便是她的致命伤,只要能令她动情,便能破她的慧剑。"

    花平怒道:"在下又岂会加害齐姑娘?!"语声激昂,齐飞玲身在林中,为之微微一震,却也有些开心。

    林怀素冷道:"以飞玲的为人,只要她能听到你的消息,便足以破去她的慧心,若你能在此立誓,自此以后,远走高飞,永不现身江湖,绝不让飞玲听到你的半点消息,我今天便放了你,你,能做到吗?"

    齐飞玲闻言又惊又喜,却见花平低下头去,默然不语,心下不由的暗自着急,"傻子,还在想什么?不赶快答应,师傅真的会杀了你的!"

    林怀素见花平不语,又问了一遍,道:"你能做到吗?"

    花平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坚决,道:"在下做不到。"

    此言一出,齐飞玲又惊又急,目瞪口呆,林怀素却似是早料到有这个回答,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只道:"愿闻其详。"

    花平道:"实不相瞒,在下本已决心隐姓埋名,远避江湖,但宫主方才之言,却让在下改变了主意。"

    "若齐姑娘自己想要花某走,在下决不会再厚颜出现在齐姑娘面前,但若齐姑娘当真如宫主所言,还对在下有意,在下无论如何,也会再闯玉女宫,向她问个明白。"

    又道:"在下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志诚君子,更不是从未骗过人,但在此等事情上,在下却无论如何不能说谎。"

    他这一席话掷地有声,齐飞玲又羞又怒,心道:"傻子,就骗一次又能怎样?这么想死吗?"但一颗心却甜丝丝的,又是激动,又是欢快,可当她一想到这些话的后果,心又不由得沉了下去。

    可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今天也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的……

    林怀素长叹一声,再不说话。

    齐飞玲不敢妄动,花平不知林怀素心意,一时静了下来,只时时有几声鸟鸣,从林中传出。

    果然…和他一模一样啊。

    一样的英雄,一样的迂腐,一样的,让她们动了心…

    明知必死也不肯在这种问题上说谎吗?

    所以才能打动她们的心吧?

    可是,唯其如此,我就更要杀掉你啊……

    林怀素右手扬起,中指轻弹,"喀"的一声轻响,一根四尺来长的树枝落了下来,还未落到地上,就被她一手抄住,信手一捋,树皮已是脱得干干净净。她将前头折去,只剩下一根三尺来长,一指粗细的白木棍,握在手中。

    花平双手提起,摆了个起手式,只听林怀素道:"我掌中之剑已尘封多年,不想再行染血,就用这木棍和你过几招好了。"

    又道:"我生平最是个心意决绝的人,即说了要杀你,就绝不会手下留情,也不会和你讲什么招数之限,你只管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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