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_第六章 寒山一带伤心碧 雨迷村店酒旗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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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寒山一带伤心碧 雨迷村店酒旗斜 (第5/6页)

肖等人相扶已是不及,他转过身去,昂然上车,再不回头。那青衣人向苏肖二人笑道:"即如此,小人告辞了。"肖兵忽地道:"你的长相,我已是记住了,花兄弟此去,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找遍天下,也定要你偿命!"

    那青衣人却浑然不觉,笑道:"若花大爷真有什么闪失,敝上非要了小人性命不可,却也不用劳烦肖大爷出手。"

    他跃入车内,那车夫长鞭一扬,拍的一声,四马奋蹄,大车绝尘而去,片刻间就已不见踪影。

    苏元向肖兵道:"肖兄弟,你看他们究竟是何来头?"

    肖兵目注车尘,并不说话,过了好久,才慢慢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

    又道:"虽不知这主人是何等人物,但对花兄弟似是并无恶意,我们也不用多想了。"

    又道:"苏大哥下面有何打算?"

    苏元道:"周龟年约期拜宫,不知来意如何,我要立时回宫。"

    肖兵听到周龟年三字,眼中爆出一团异光,却没说话。

    苏元又道:"肖兄弟你怎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玄天宫看看?"

    肖兵摇摇头,道:"小弟不回江南已久,想要多盘恒几日。"

    苏元笑道:"既如此,你我兄弟便在此别过吧。"

    他两人都是豪迈慷慨之人,并不多效儿女之态,只一拱手,各自别过。

    秋风秋雨。

    一面朱红色的旗子在风中飞舞,上面一个黑圈之中,写着一个大字"酒"。

    旗子周遭尽已破烂起毛,那字也有些退色,显是有些时日了。

    旗子破烂不堪,店面自也好不到那里去,两间寻常小房,泥墙草顶,四口酒缸顺墙一字排开,东首一口上丢了个舀子,旁面另垒了七八个小坛子,那便是这店中仅有的好酒了。

    已是几乎看不清颜色的柜台上,一头摞了十几个大碗,另一头摆了几个大盘,无非是些牛rou,花生,豆干之属,一般乡下酒店,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天下着雨,生意并不怎样好,老板也懒得动,伏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伙计找话说。

    店中摆了六套桌椅,只在靠窗处坐了个年轻书生,要了一碗酒,一碟花生,却是半天方抿一口酒。捏一粒花生,只是盯着窗外几颗老梅在看。

    那伙计看了他半天,终于对老板道:"东家,你看那小子也不喝酒,也不要菜,只是盯着那几颗树呆看,又还没开花,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懒洋洋的道:"读书人的事,你懂什么。他们都是这样。咱村陈木匠的小勇子你忘了吗?本来好好一个人,自从给范秀才家打了一套家具,便变得疯疯傻傻,非说什么要到城里上学考状元,说定的亲事也不想了,每日里也不干活,只跑到地头呆坐。"

    那伙计伸伸舌头,道:"你这一说,果然是有点象,"忽又笑道:"陈老大教训小勇子那一次,真是打的全村人都来看热闹,倒也把他打好了。"

    老板懒懒的道:"是啊,没那个命就别想那份福气,状元都是天上魁星爷爷放下凡来的,那是随便考得上的?"

    又道:"你看这小子愣愣呆呆的,只怕心里也是个想当状元的,也不知是那家的父母,这么倒霉。"

    他们说话声音甚小,那书生又坐在窗边,倒也不怕被他听见。

    正说间,两人一先一后,走了进来。

    老板急急将伙计推了出去,道:"有客啦!"

    只见前首是个道人,一身土黄道袍,已甚是破旧,方额阔面,虬须怒目,身材虽不甚高,却生得极是威武。

    后面是个少年,一身灰衣,面色冷冷的。

    那伙计笑道:"两位不知想要点什么?小店有窖了五年的好酒,还有上好的熟牛rou,另有诸色卤菜,若客官们还想要别的,对面那rou店才杀了一口猪,方煮出来。"

    那道人奇道:"两位?"一回头,看见那少年,尚未说话,那少年已冷冷道:"我们不是一起的。"

    再不说话,从那道人身侧走过,占了一张桌子。

    那道人甚是豪迈,要了一斤牛rou,一斤散酒,自行吃喝起来。

    那少年要了份牛rou,却不喝酒,只让老板下了碗面。

    忽听扑的一声,一只鸟儿自窗口落入,正掉在那书生桌上,那书生拣起来看时,却是只杜鹃,腹上着了一弹,不住抽搐,眼看是不活了。

    几个顽童嘻嘻哈哈,追逐而入,还在不住争吵,道:"是我打的!""谁说的,是我打的!"

    忽见杜鹃被一个客人拿在手中,一下子尽都静住。过了一会,方有个胆大些的站出一步,道:"这位大叔,这鸟儿是我们打的,还给我们好么?"

    那书生看看他,道:"是你打的?"

    那顽童道:"是啊。"

    那书生道:"我给些钱,给我吧。"

    那群顽童却那在乎一只小鸟?每人得了一文钱,欢天喜地而去。

    那书生唤道:"伙计!"将手伸出去。

    那伙计笑道:"客官,您可是想吃鸟rou么,小人给您弄去。"伸手来接。

    那书生笑道:"不是,我想烦你为我埋了它。"

    那伙计不明觉里,看向老板,老板却也是一头雾水,那道人和那少年却都看了看那书生。

    那书生笑道:"杜鹃义鸟,杀之不祥,更不当食,烦你把它埋了吧。"

    又道:"老板,你可有大幅纸张么?"

    那伙计刚说个"没"字,老板却是福至心灵,笑道:"小店实是没有,客官若是诗兴发了,就留在小店墙上可好?"

    书生笑道:"也好。"自包中取出笔墨,那伙计也知机,不待老板吩咐,已是过去磨墨。

    不一时,已研得一池墨汁,那书生口中低吟几句,拿起笔来,在西面墙上一挥而就,却是一阙"沁园春":

    为问杜鹃,抵死催归,汝胡不归?似辽东白鹤,尚寻华表;海中玄鸟,犹记乌衣。吴蜀非遥,羽毛自好,合趁东风飞向西。何为者,却身羁荒树,血洒芳枝?兴亡常事休悲,算人世荣华都几时?看锦江好在,卧龙已矣;玉山无羔,跃马何之?不解自宽,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闽山路,待封侯事了,归去非迟。

    那道人细细品味,双眉一轩,正要开口,忽听得哈哈哈几声干笑,五六个人走了进来。

    老板与伙计对视一眼,心下苦笑:"怎地他又来了?"强做笑容,自柜台后转出,陪着笑道:"庞管家,你老亲自来收租啊?"

    当先一人甚是干瘦,留着两撮老鼠胡子,三角眼,吊长脸,两只小眼睛不住乱转,一看便知是个极不安分的人物。只听他打了个哈哈,道:"梁老板,怎地摆出这幅嘴脸?敢是看你庞大爷不顺眼不成?"

    老板吓了一跳,急道:"那里那里,您老真会说笑,您老来这儿,是给小人面子,请都请不及呢!"

    那庞管家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眼光一转,看到那书生,忽又大怒,道:"那里来的穷酸,敢占庞大爷的位子,是骨头发痒吗?"

    老板忙陪笑道:"他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庞大爷的规矩,你老先息怒,我让他换个位子就是了。"说着已移到那书生跟前,道:"这位客官,这个…小店实在是不大方便,您也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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