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_第二十章 归来洛阳无负郭 还应说着远行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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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归来洛阳无负郭 还应说着远行人 (第4/6页)

下说话,原来花平自洞庭生变之后,和齐飞玲二人遍走各地,寻访岳家军故旧,只想知道那君问的来历,却是一无所获,两人又北上山东,查访梁山后人,却更是全无头绪,正是一筹莫展,想要上玄天宫来寻苏元相助之际,却说巧不巧,在路上遇上了肖兵,方知苏元竟已供职金人宫廷,正好肖兵也是无事,又想念苏元,三人便结伴西来。

    肖兵早知齐飞玲是剑中好手,只一见面,不由分说,便将杀楚送了于她。

    苏元却是首次得知花平与他们分手后种种变故,听到岳龙身死时,也是大惊,十分伤心。

    肖兵待花平一一说完,方道:"苏兄,你交游最广,玄天宫消息也灵,你可知道君问之名么?"

    苏元沉吟道:"这个,我却也不知。"

    又道:"自兄弟你话中来看,这君问必定另有化名,他既能杀去岳老和秦伯父,必是顶尖高手,绝难自隐于江湖,咱们推敲一下,想想有谁可能。"

    他话虽如此说,却见肖兵一脸苦笑,花平也是神色黯然,他自也明白,江湖之大,正是藏龙卧虎,这君问能在暗中做下这些事情,岂会这般容易露出痕迹?

    花平又叹道:"本来,飞玲的性命,一半可说是他救的,我本该感恩于他,可是,可是…"语声哽咽,已是说不下去。

    苏元心下暗叹,却又无法开解,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兄弟,你这几月奔波,难道便连一点线索也无?"

    肖兵一闻此语,忽地道:"对了,怎地把这事忘了。"向花平道:"花兄,把那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花平为他一语点醒,手抖抖的,自怀中取出一块白绢,摊在桌上。

    这白绢已然泛黄,显已陈旧,上面用狂草题着一阙"念奴娇":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翠袖围香,鲛绡笼玉,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悻如何消得。回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燕行连八九,只待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闲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

    苏元是识货之人,将这阙词读得数遍,只觉得词意悲愤,感慨万千,气魄大极,失声道:"好词!"

    肖兵轻声道:"这张白绢,是秦伯伯过身后,在他身上找到的,他将之包了又包,极是珍重。后来花兄弟在山东寻访,方才知道,这阙词乃是当年梁山领袖,呼保义宋江所作。"

    又道:"这阙词,苏兄可有印象么?"

    苏元苦笑道:"未尝有闻。"

    又道:"宫主或者知道,待我明日请几天假下来,回宫一趟,向他老人家问一下吧。"

    又道:"难得你来一趟,今日大哥作东,出去吃些好的吧。"

    说着便站起身来,几人也都站起,齐出去了。

    他们直吃到华灯初上方散,肖兵花平他们便住在午夜居中,苏元却需得回去点卯,看看时辰将近,笑道:"你们歇吧,我得走啦。"

    花平齐飞玲原待要送他,却被肖兵阻住,笑道:"你们也累啦,我去送便好。"

    苏元笑道:"何必客气,"便要推辞,肖兵却笑道:"无妨,我便送一次好啦。"

    他本是握着苏元左手,此刻手上微微加力,苏元微微一凛,便不再相让。

    二人出来时,天已黑透,这处并不怎样繁华,街上稀稀拉拉,没有几个行人。

    肖兵也不作声,走出数步,方轻声道:"苏兄。"

    苏元早知他必有话,道:"怎么啦?"

    肖兵轻声道:"苏兄,你不会说谎。"

    苏元面色一变,待要开口时,肖兵已先向他看过来。

    他的目光虽不再冰冷,却仍是澄明,透着一种了然与认可。

    我能理解,可是,有些事情,不能不做啊…

    苏元呆了好一会,长叹一声,似是下定决心,颓然道:"不错,我是见过。"

    肖兵道:"苏兄所见的地方,可是姬宫主身侧么?"

    苏元叹道:"不错。"

    又道:"却不是全篇,只有中间三句,所以我刚才一时没有想起。"

    肖兵轻声叹道:"但念到一半时,你已明白,却不相信姬宫主会做出这等事来,是以诈做不知,要先回去向姬宫主问个明白,是么?"

    苏元坦然道:"不错。"

    肖兵叹道:"苏兄,你的心情,我明白,但你也要想一想,若当真是姬宫主所为,你这一说,他们两个还有命在么?"

    苏元愣了一会,大声道:"我自幼便随着宫主了,我信得过他,他绝做不出这等事。"

    肖兵叹道:"但这阙词却已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必得小心行事才成,苏兄,你不能先小心一些,暗中打探一下么?"

    见苏元犹豫,肖兵又叹道:"苏兄,这件事,你吃惊,我们一样吃惊,此时不宜决断,你先静一静,好好想一想,成么?"

    他转过身去,仰面观天,口中喃喃自语,再不理睬苏元。

    过了一会,便听苏元叹道:"肖兄弟,多谢你关心了。"

    肖兵转回身来,看清苏元样子,饶是他一向冷静,也微微吃惊。

    苏元苦思不过片刻,却已似是数夜未眠,神情憔悴,眼中竟已有血丝。

    肖兵见他这样,心中也不大自在,道:"苏兄,你…,我…"

    苏元笑道:"无妨,你放心。"

    又道:"依你们所说,那君问所图之事非小,可关天下百姓,只此一节,我便不能坐视。"

    又道:"虽然如此,现下要说宫主是那君问,证据仍是未足,依我之见,还得打听。"

    肖兵忽地问道:"苏兄,秦伯和岳老出事时,姬宫主是否在山,可能弄清?"

    苏元坦然道:"宫主最喜出游,往往一去数月,极少在山,我虽出来已久,但依花兄弟方才所说时间计算,十有八九,宫主是不在山中。

    他此时心意已决,顿时便又明快利落起来。

    肖兵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苏元看看他,又笑道:"我虽不信是宫主所为,但我自会暗中察探,不让他知道,你说行么?"

    肖兵默然片刻,终于道:"委屈苏兄了。"不再多话,只一拱手,便自去了。

    此后十数日间,苏元一直煞费苦心,要想一个想样的借口,回一趟玄天宫,刺探一下姬北斗的事情,却始终未能如愿。

    倒也不全是为着官身不自由,最主要的还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姬北斗。

    面对这个养他育他教他的人,面对这个他从未欺骗过的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来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去刺探他的身份,他的行动。

    他的苦衷,肖兵自也明白,自那天以后,他便没再提过此事,但他纵然不说,苏元又怎能将此事放下?

    不为着秦飞,不为着岳龙,就只为着花平转述的那几句话,苏元便已无法释怀。

    "虽是如此,但你所画若成,不知得多死多少无辜生灵,大违天和,你纵能成功,却必然折尽阴功,他世受尽诸般困苦,更要被天下唾骂,甚或遗臭万年…"

    他所要做的,是怎样的一件事?

    会这般不把千万人命当成一回事,真得是宫主吗?

    一晃眼间,已是九月下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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