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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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6/6页)

精兵了吗?”

    发出着轻蔑还带一点感概的喟叹,敌人终于现身,却只有一个:全身都藏在黑色的盔甲下面,他缓缓的自城楼的阴影当中走出,背负长弓,左手提着一把闪亮的马刀,刀口上犹有鲜血滴下,右手中却握了本册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唉…”

    轻轻叹着气,他慢慢的走向前来,却不放过任何一具尸体,总会从上面踏过,而当他脚踏踩下去的时候,就必有阴阴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耳听着染血的脚步声渐渐走近,两名望卒抖个不停,都知今日已是不能幸免,竟连“还可以大声喊叫”也都吓的忘了。

    却忽然,有一只手将他们扶起,更将一样东西摊在他们脸前,淡淡道:“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那老成些值卒抖抖着道:“我,我不识字…”说话时牙齿撞个不停,听起来含混不清,十分的辛苦。

    那手的主人失笑道:“是了,我倒忘了。”便将那东西抬起,念了几行,道:“这是什么?”两名值卒听得明白,都觉胡涂,却也不敢不答,小心翼翼的道:“是,是我们轮值守城的规矩册子…”

    那人道:“哦?”

    又道:“这东西倒新的。”说着翻了几页,又道:“后面还揿了印,是才出的东西?”

    值卒道:“是。”

    那人轻笑着又翻了翻,方道:“印是兴庆那边加的,瞧样子是上面推下来的?”

    值卒面有得色,道:“不是,是咱们这边定的,上头见定的好,便立成规矩要推,当时还奖了我们老爷,连我们也混了一顿酒rou。”

    那人失笑道:“什么?!”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说着话,他的语气已渐渐变的阴沉严厉起来。

    “为什么,你们自己订的规矩,却没人遵守呢?!”

    说着,他的手指已在册子上掐出几道线来。

    “若果这几条真都照着办的话,我现在该早被发现了,但为什么,你们从军官到士卒,竟然没一个当真去照着办的呢?”

    那两名值卒面面相觑,一时还真想不出话来回他,过一会,方有一个先道:“但是,这些规矩,这些规矩本来就是制订给上面的老爷们看的,订规矩的老爷已经升了官,这个执不执行,谁还去理他…”

    那人淡淡道:“哦?”

    便立起身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也对,阴奉阳违,阴柔狡诈,那本就是夏人习气,不足为奇,可是…”

    说着话,他忽地转回身来,目光炯炯盯着两人,神色极为威严。

    “可是,为什么你们也会这样?”

    “黑水家的男人,不也是草原之子吗?你们不也一样是马背上的民族吗?为什么,只是一代人的时间,你们竟就可以把夏人这些东西完完全全的学到手里,甚至还比他们更为‘出色’?!”

    “夏人的生活当中,到底有什么东西,竟能让你们黑水一族这样快的堕落同化下来?!”

    他声音并不甚响,当中怒意却是一目了然,再清楚不过,那两名值卒吓的瑟瑟发抖,再答不出话来。

    那男子却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左右看看,将挂在角上的大锣拿在了手里。淡淡道:“这是用来报警的罢?你们倒也尽职,刚才还想着敲它。”说着忽地将锣扬起,重重一击!

    值此静夜,万籁无声,他手劲又是极大,一声响似震雷,几连那锣面也都击碎,但…却没有换来任何反应。

    许久之后,方才有几声隐隐约约的骂声自城楼下面传来:

    “喝高了不会去找你娘撞去,逮着个锣撞啥,不让人睡觉啦,*…”

    “果然是这样啊…”

    喃喃的苦笑着,那男人将手中的册子翻动,并轻声的念着:

    “铜锣一筛,即为天字第三级警令,城下备卒皆应上城;铜锣二筛,无论何时,均应有人飞马报知主将,同时查点滚木擂石之设;铜锣三筛…算了,无谓再念下去了。”

    信手将册子卷上塞进怀来,他却又忽然想起一事,向望卒问道:“这地方按说该设有诸种守城器具的吧?滚木呢?擂石呢?”

    两望卒张口结舌了一会,年轻些一个终于忍不住骂道:“有个球的滚木擂石啊,木头都教卖了,石头全作了我们千户家里的地基…”

    那男子愣了一愣,忽然仰天大笑,笑声极是清亮,却一闪而止,掩口笑道:“可不要再教人问侯一次了。”果见下面已有些动静。

    便将两名望卒提起,靠在木栏子上,面向城外的黑暗,微笑道:“睁大些眼睛,看清楚了。”说着右手一抖,只听“炽”的一声,一道火花旗炮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出好大一团火光,一时竟连星月天光也被压制下去。

    炽烈火光下面,那男子轻叹一声,将头盔取下,露出了那年轻和尤带着一些憨厚的脸庞。

    (师父…不,大可汗,面对这样堕落和腐化的军队,我金络脑便有信心将之最终征服,无论那需要多久,我自信都可办到,但,到那时,我们这些草原上的苍狼和雄鹰们,会否也将和黑水人一样在夏人的花花世界前倒下,最后反而成为夏人的一份子,更在新的外族前面又成为他们的猎物呢?)

    (若那样的话,我们是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留在草原上更好?)

    苦思着,他更向夜空张开双手,以极为虔诚的神情默默蠕动着嘴唇。

    (伟大的长生天,请赐我以智慧,让我可以看清这一切并去决策吧!)

    再玩忽职守也好,可搞到象“烟花”这样子还是太过刺眼,令人没法忽视,灯火一点接着一点亮起,甲革兵器的撞击声,紧张的脚步和斥责声都在不住的响起,但,罔视于这一切,金络脑只是扶在旗斗边上,专注的盯着远方的黑暗,

    而,很快的,其它人,也开始注意到了黑暗当中的异样。

    先前曾引起望卒们注意的“动静”,在烟火冲天之后,已开始渐渐的变作“sao动”,虽然隐藏在那深厚黑幕之后的一切还没法看清,可是,那低沉如闷雷般的马蹄声,还是自黑暗当中一阵阵的涌来,将“安宁”撕的纷碎。

    随后,火现。

    第一个火把的点亮,在黑暗当中只如一气便能吹灭的豆烛,连自己的周围也没法照亮,可是,当一个火头变作十个,当十个火头扩成百个,当火光以风一样的速度迅速向两边扩展开去的时候,却有着如创世之初一样的震撼感觉。

    很快的一会儿,自远方的地平线上汹汹而来的火把已有了数千之多,烧成了一道铺天盖地的火线,将一切也都席卷。

    此时,先头部队已冲至据宜禾不至到两箭的地方,可以看清楚那是清一色的骑兵,皆止以腿御马,右手高举火把,左手提着闪亮的马刀或是可以投掷的长枪,火光照亮出那些凶恶的面容,有着和夏人明显不同的特点。

    “项人,是项人杀来了!”

    和火光的扩展一样,甚至比那速度更快,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连接成巨大的“混乱”,很快的,将整座宜禾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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