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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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8/9页)

军队。”

    沉思着,不空道:“在青州的时候,我曾见过…他们是怎样攻洗不愿被纳入管治的土著,和追杀太平道之类的反贼…若这样的真正军队来到雪域…我没法想象、也不愿想象。”

    “但是…现在,屈大人已死,这个理由,甚至比雪域的内战还要更加充分。诸位,我承认…只要这个消息传回去,我想不到有任何理由还能将朝廷阻止。”

    如果说本来的空气已经“压抑”有如胶质,不空的说话,就等于又搀进了一大碗名为“绝望”的面粉,使人更加的喘不过气。

    轻诵一声佛号,年纪最长的色尼缓缓道:“法王睿智,该有成竹在胸…何不明示?”

    被色尼点醒,诸人一齐看向不空,却,只见着苦苦的微笑。

    “远离雪域已近廿载,我…我又能有什么好主意?”

    想一想,又道:“其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去青州这些年,亦常闻彼方士人议论,改土归流之事,或者早晚皆不可免…若真不然,我们便顺应朝廷之意如何?”

    一句话丢出,众僧脸色更显僵硬,皆偷偷互视,却又没一个敢于开口,如是良久,方还是由色尼干咳一声,道:“法王慈悲心肠,意欲奉远止戈…但,朝廷虽然礼佛敬道,终是以儒为骨…这个流官若设,学宫必开…那时…哦,那时虽然我密宗子弟一定俯受王化,但苯教余孽至今未清,如九战神之流,凶顽异常,目无法纪,若作出事来,不免伤着朝廷体面,更要连累地方…”

    他显是边说边想,至此思路突然贯通,又道:“何况此地百姓皆为密宗信众,向不完税纳赋,若真改土归流,制度一成,需索无已,雪域本贫瘠之地,不堪二摘…这个,便为了这些倾心向法的百姓,我们…我们也似乎应当再做三思。”

    色尼年逾九旬,见识素博,对儒门经典及中原人物制度也颇有研习,此番话虽然仓卒而成,但随说随想,到得后来,居然也可以自圆其说,俨然成论,只真义如何,周围众僧却无不明白,见不空似仍在犹豫,便有人忍不住道:“法王去此二十年,此等大事,万不能轻下决心的。”又有人道:“色尼上师说的真是金石之言,使人茅塞顿开。”又有性急的道:“其实雪域本非夏土,还不是我们密宗子弟辛苦开拓而出,说声‘改土归流’便要收了去,那凭什么…”

    不空沉默一时,道:“诸位心意,我明白了。”左右扫视,忽道:“达勉仓嘉尊者,请随本座过来。”又道:“请诸位少待。”

    眼见两人避入静室,却谁也不知他们要谈些什么,众僧忐忑之心更盛,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禅喀边与田帕径至色尼身侧,色尼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身周僧人无不知趣起避。

    禅喀边抿抿嘴,蹙眉道:“我看法王倒有七分意摇…怎么办?”田帕却冷笑一声,道:“早知今日…”便不说下去了。

    他未尽之意,二僧却都明白的很:当初色拉、甘丹两系不忿哲蚌一系独大,遂借曲细岗珠暗暗钳制前任法王,至有“金瓶”之事,结果却闹至现下“全败”之局,田帕一口闷气,自然要先吐出来。

    色尼摇摇头,道:“事已至此,多言无益…”顿一顿,又斩钉截铁道:“改土归流之事,决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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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改土归流,应该对雪域是更好的选择吧。”

    一入静室,不空便这样向着达勉仓嘉淡淡发问,而沉思一时,达勉仓嘉竟也缓缓点头。

    “内地佛事,吾也略知一二…信徒供给,不过有余,决无竭力以奉,雪域的信众,他们的付出实在是太多了。”

    点头,负手,不空静静打量着周围的墙壁。

    “吾居青中多年,甚知朝廷之事:虽则经手役赋者无不擅权贪墨,但所取者,亦未及雪域信众礼佛之半。”

    “因为有了这样不惜一切的付出,才能在这种地方,构建出这样的一切…这个雪域的一切资源,其实是都被消耗在我们密宗身上了…”

    顿一顿,他又道:“…虽然,在开始的时候,是密宗开拓了这块雪域,但现在,将这雪域发展的一切希望彻底阻绝的,同样也是我们密宗啊!”

    被他的说话震到,达勉仓嘉微微躬身,道:“你…你想要接受‘改土归流’?”声音中,更有些微微颤抖。

    “不。”

    摇着头,不空苦笑着。

    “千年基业…我不想败在我的手上,更何况,我纵有此心,也做不到。”

    “离乡二十年,回来便要动摇根基,如果我真这样做的话…也许,连再动金瓶的机会也不会有吧?”

    沉默一时,达勉仓嘉默然合掌,道:“三大寺的寺主,他们确已完全成为了‘商人’和‘地主’了。”

    嘿嘿一笑,不空又道:“至于该当何为,我倒也有些想法,一些在我前往热振时突然想到的办法,而现在发生的一切,则更让我看的清楚。”

    “只用一个班戈,不可能平息朝廷的怒气,若不答应改土归流,我怕朝廷的大军便会出现。”

    “达勉仓嘉,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的起源,让人可以利用、*的源头,还在于苯教与密宗的争执…但,这却也是没有意义的争执。”

    “扬汤止沸,莫如釜底抽薪…若果能将雪域内乱的根源去除,我们也便有多一点的本钱来和朝廷、和佛尊去说话。”

    “所以,我想,该把苯密之争终结,给苯教以应得的地位和尊重了,该给他们以承认,让他们能够来到阳光下了。”

    瞳孔微微收缩,达勉仓嘉看向不空,神色当中,有意外、惊讶,更有微微的恐惧。

    “热振…难道你…”

    “唔。”

    沉稳的点着头,不空道:“封镇数百年已很够了,沉睡于热振的斯巴穆群,也该是时候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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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曲细岗珠他竟然连这种轻重也分不明白…”

    声音拖的很长,色尼更慢慢看向两人,见皆会意一点头,却不说下去,只道:“然则今次事情,该如何是好?”

    禅喀边想一想,道:“屈竹身死,总要对朝廷有个交待,一个班戈,我怕…”却见色尼轻轻摇头,道:“或者,也许,这也不完全是朝廷的意思。”

    “不管怎说,刚才那些东西也只能证明屈大人…屈竹曾有此议,老衲细看落款时,却也没有见着大司伯的印…当今中原,烽火将盛,朝廷未必有多少用武之心,依我看…”正说时,见不空和达勉仓嘉一先一后出来,便住了口。

    忽闻脚步声疾响门外,也不管里面正在会议,碰一声,便撞开门直闯进来。只一寻常僧人,衣乱面污,神色仓惶。

    “禀法王,刚才城中百姓聚乱,已将招抚使的官邸烧了!”

    一句话说出,满座皆惊,不空目光棱动,道:“徐大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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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幸徐鲁未死,不然的话,今次就真的无从转寰了…”

    众人经已散去,只留下法王,以及他的前任,现在的“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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