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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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6/13页)

处。”

    和其它人一样中毒,没法将自己的力量发挥,自退入石室后,观音婢一直如石像般,低眉垂目,静坐无语,唯此时,却突然开口说话。

    脸上带着苦笑,左武烈阳用虚弱的声音道:“师叔慈悲。但那贼子诡计百出,又是药王谷的嫡传……”

    不必说尽,众人亦明白他的意思——伯羊既然放心它往,必料定这传自药王谷的毒药能够阻住此地人等。

    而强如帝象先、孙孚意,之前谈话之时自然也未放松对毒素的抵抗。却,拖到现在,也未稍取成功。

    依旧低首,观音婢一默不久,却开口说:“佛渡众生,唯慈悲意耳。”

    众人环视之下,观音婢双目似闭非闭,结印趺坐,恍惚间,身上竟现出十八臂法相,各捏法印,分持净瓶、宝珠等各般佛器——却都模糊不清,但见着白光缭绕而已。

    诸人自不知这正是佛门“六观音法”中号称能“破尽一切人道苦”的“天人丈夫观音法”,但见观音婢法相庄严,神sè之间一发脱俗起来,虽当此时,也不由生出赞叹之意。

    按六观音法非出禅宗,原系天台、密宗两宗共创法门,以六观音相,破六道苦,若于阵中庇护友军,实是妙用无穷,但若孤身对敌,却嫌威力不够,是以近百年来早没什么了得人物修习,却不料十二年前,白莲役后,释浮图居然造访密宗,并天台余僧,求得这一路法门,授予自己女徒修习,其中有何用意,自无他人能测。

    此时一室皆寂,虽室外厮杀不止,却再没他人留意,皆目注观音婢,绝无稍移。

    见她默默运功一时,双目本似张非张的,忽一声低喝,额上铮然作响,自开一目,两眼同时大张--却皆无瞳仁,诸人看将时,无不目眩,但觉其中竟似乎有无限天地一般。

    独那左武烈阳jīng熟佛法,于六观音法亦颇有所知,心下暗暗吃惊:“师叔好生了得!这遮莫便是能破前世业、今生惑、来rì苦的‘三慈目’?要开三慈目,必履大圆通,她年纪轻轻,居然已将这一路观音法修炼到这般境界?”

    却见三目中投放毫光出来,竟似有些驳杂,方恍然而悟:“是了,听闻师叔本是胎中带来沉疴,药石难施,全赖释尊以无上妙法,将一块灵犀问心镜的碎片投入体内,方才吊住xìng命,复授她佛法武技,以强身体……她这原是倚了问心镜之力,方能开天目,现法身。”却仍觉乍舌不已,纵有法器,这修为也着实非凡,盖莫说左武烈阳自己,便他本座恩师,也断无这般能为。

    此时诸人本都觉周身酸软,吃那光一照,立觉有所舒缓,虽似无大效,倒也没谁不知好歹到开口催促,忙各自用功,只求能将这毒素快些逼出。

    全力逼毒,孙孚意心中却禁不住点滴乱思,盖,本来打定了主意做食蝉的螳螂,却被人一喙啄中,险些没有翻身之机。

    心中想着,感觉着力量一点一滴的回复,这东江的浪荡子正盘算脱困之后要如何报复,却,忽然觉得全身力量一滞。

    孙孚意急抬头,亦见帝象先等人跟他一样,把目光投向了一个人。

    本未注意,现在三目毫光却明显斑驳起来的观音婢。

    原本诸臂所执法器,宝瓶、双鱼、法轮、金幢、莲花、法螺……宝光四溢,虽握手中,却似无一刻不动。此刻,却如经风残云,冬rì经幡,失了不少灵气,形象也一时虚化,似要破碎一般。

    依旧宝相庄严,却任谁也看得出,观音婢大大不妥,盖因她原本净白如玉的面上,浮起丝丝黑气,更见黑气隐隐向她双目涌去,随着黑气涌动,观音婢的身子更在止不住的颤抖。

    左武烈阳终是稍有见识,立刻反应过来,观音婢本就是借法宝之力,强发慈悲法力——怎奈她再有大慈悲、大觉悟,仍不过一年轻女子,就算从胎里带来的佛力,也不过二十几年,何况她身体本弱,怎禁得住这**力的消耗?

    “师叔!”

    情急出口,却难以为继,只因,这“六观音法”,左武烈阳亦不过略有所知,纵然想帮手,却哪里能够了?

    “……我没事。”

    额上已沁出汗来,黑气笼罩下的玉容亦现出大片红晕,显是勉力支撑,观音婢强出口宽慰。却谁也看得清楚,也许下一刻,观音婢自己就将不支倒地。

    不止帝象先,在座诸人心中无不现出惋惜的念头。唯此时,最不可能的人,却突然出手!

    “你,在说谎。”

    轻轻按着观音婢的肩头,那人忽自摇头,道:“不对,你不会说谎……应该说是,你没有说出全部事实。”

    “出家人打不得诳语……告诉我罢,为什么?”

    “你!”

    同时sè变,帝象先也好孙孚意也好,从刚才起,他们都一直把这个人看在眼底,却又都完全无视掉这个人,盖在他们心中,这个人委实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禅智寺主持,释远任!

    宝相庄严,绝无稍移,三道毫光依旧在诸人身上游走不已,观音婢唇齿不动,却不知怎地,竟能发声道:“你……怎知道?”声音与平rì无异,只显着又清冷了几分。

    “……正如你们所认为的,我只是一个骗子,一个无耻的骗子。”

    目光有些漂浮不定,释远任露出自嘲的笑容

    “所以,别人说谎,我一眼就看得出。”

    “不愧是佛尊……”

    似这种功法,可说全然是损己利人,也只有以释浮图这种大慈悲心,才会创制这种功法。

    “但你不是佛尊,你的力量根本不够……你想死吗?!”

    最为着急的居然是孙孚意,左武烈阳也是面sè大变,但,始终也是六情不动,观音婢面sè如水,淡然表示说,自己愿意。

    “我尝问释师,何是证三生法,如何修菩萨道……释师却只赐我当头棒喝,道是‘从心所yù’。”

    诸人自然不知:观音婢自幼便被释浮图收入门下,养就清心寡yù的xìng子,虽然年轻,却已将心境修炼得极为jīng深,直如枯木涸井,根本不知何为“从心所yù”,倒近乎儒门所谓“从心所yù,不逾矩”的境界。更不知道,她在听说朱子慕事后,居然会恍然若失,而终于决定首次尝试“从心所yù”,去不惜代价的施法相救。

    ……所有这些,观音婢自不会说,诸人也不会明白,但他们却能看出:观音婢的脸sè越来越显灰暗,身体也出现不自禁的抽搐。

    对观音婢的情况,孙孚意左武烈阳自然是最为关心,尤其孙孚意,神sè间简直恨不得自己设法将毒质吸纳回来,但,奇妙的,在他们之外,释远任居然也是脸sè连变,时而愤怒,时而犹豫,似有极难决断之事在心中一般。

    “年轻人……越是年轻,越不知死不惜身么?”

    忽地长叹一声,释远任道:“也罢!”

    “老夫聊发少年狂……贫道今rì,便也从心所yù一回!”

    虽说此刻气氛严肃压抑,但猛然听到一个和尚自称“贫道”,诸人还是极感违和,而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孙孚意,更几乎想抢上前去,先将那佛光湛然的秃顶打肿。

    那释远任,却似知人心意般,亦是先和孙孚意招呼,漠然道:“孙少……我知你一直恼我亵渎这一方佛土,作许多焚琴煮鹤、著粪挂金的勾当……却不知,这一切,原非贫道所愿。”

    将五指一张,按住壁上那张总也值得几十两银子的佛画,释远任嗔目道:“你不是恨某毁却碧纱笼么……今次,便教你看看!”顺手便撕将下来,现出背后石墙,却当不得释远任发力一按,竟然片片碎裂,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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