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_番外2 广寒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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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2 广寒秋 (第3/5页)

得怎样,他想一想,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她的样子,不觉失笑,摇摇头道:“很好。”

    英国公府的这门亲事,是他生母在世时为他定下的。

    温雪萝的样貌、出身,都很好。

    这就够了。

    够了。

    但他心里却隐隐有种不痛快,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直到再一次见到谢姝宁时,他才琢磨过来,自己到底为何不痛快。

    那是次年元月上元节,满城花灯,满街人流。娴姐儿说,从没见过街上的花灯,很想瞧上一眼。她自幼恶疾缠身,那时候身子已经很不好,过得一日便少一日,所以她说什么他都想答应。

    他那天夜里便早早从锦衣卫所里出来,换下飞鱼服,穿了日常衣裳陪她出了门。

    兄妹俩都戴面具。

    他让乳兄如意给自己备了只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娴姐儿看见了很不高兴,好说歹说非让他换了只胖娃娃模样的,男童咧嘴大笑,很喜庆。她自己挑了个戴花姑娘,嘴角一抹浅笑,很甜。

    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自己。

    这可怜的孩子,还没长大就先老去了。

    她的青春年华,是那样稀罕的东西。

    但她总在笑,笑着说话笑着喊他“哥哥”,从来不发火不生气,再苦的药也喝,再疼的时候也不哭。

    他一想到她会死,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

    推着娴姐儿的轮椅走在路上,耳边是热闹喧嚣的人声笑声,可他心里只有担忧和害怕。走了一阵,娴姐儿忽然拉拉他的袖子,说想要摊子上的那盏兔子灯。

    他便让吉祥去买,老板却不卖,说得猜对了字谜才行。

    吉祥不会猜,娴姐儿就对他说:“哥哥去猜,那点字谜定然难不倒你。”

    他心道难肯定难不倒,但他不放心离开她。

    娴姐儿就拽住吉祥的胳膊道:“哥哥怕什么,这不还有吉祥嘛!”

    他无话可说,又见她的确是想要,便将人交给了吉祥,自己往摊子走去。小摊子前挤了一堆的人,也有像他们兄妹一样戴了面具的。他走进人群,抬头看向了兔子灯上贴的字谜。一字字看过去,心中已是了然,谁知他正要说出谜底,人群里却忽然闹腾了起来。

    摩肩接踵,撞来撞去。

    他担心后头的娴姐儿,赶忙回头去看,却瞧见了谢姝宁。

    她站在距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掉了面具,正要去捡,却叫人给踩烂了,脸上笑得又开心又无奈。这时,突然有个少女挤到了她身旁,带着两个婆子,趾高气扬地喊她:“阿蛮,你去给我解那个灯谜,我要那两盏花灯!”

    口气跋扈尖刻,像是在喊下人。

    她的笑意便像是黑夜里的烟火,一点点湮灭消失,垂下眼睫,低眉顺眼地道:“六姐喜欢哪两盏?”

    他听见“六姐”两字,这才知道这讨人嫌的少女就是三皇子看中的人。

    他不觉皱了皱眉,三皇子的眼光委实不佳,莫怪他一直觉得三皇子长命不了。

    这时候,娴姐儿和吉祥先找到了他,便走到他身边来。

    娴姐儿问道:“哥哥在看什么?”

    他在面具后眯起了眼睛,看着谢姝宁一行人渐行渐远,口中道:“没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看那位谢家的八小姐――谢姝宁。

    虽然都是谢家的姑娘,她父亲又是如今很得庆隆帝喜欢的谢元茂谢大人,可她自幼失恃,又是庶出,很不得家人宠爱,一直寄养在谢家长房老太太膝下,同另一位谢大人正妻所出的谢九小姐很不一样。

    以她的出身,不能给他丁点助力。

    少年心事,怎能敌过现实沧桑?

    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冷静得近乎残酷。

    但他能活着,靠的就是这份冷静。

    自那以后,他便再没有关心过谢姝宁的事,不打听不过问,不知便不想。但这一年秋天,他出了孝期,和温家的那门亲事就该提上日程了。如意管着府里大小琐事,他的婚事一应事宜也不例外,如意便三催四问,总问他什么时候跟温家定日子。

    他被问得烦了,便索性不搭理,只说来年再议。

    如意盘算着,左不过三四个月就过年了,便由了他去。

    可谁曾想,翻过年去,继母小万氏便将燕霖从漠北找了回来。她倒是好本事,不能不叫人佩服。燕霖来势汹汹,不知怎么的勾搭上了七皇子。七皇子为人阴险,并不好相与。

    他并未将二人放在眼里。

    但敌人一多,就容易分心,千算万算,他也没算到继母的真正目标是娴姐儿。

    娴姐儿病弱之躯,与世无争,能碍着她什么?

    她杀娴姐儿,为的不过是叫他难过伤心罢了!

    当年外祖母那般求情,他一时心软便留下了燕霖母子的性命,可回过头来他们却害死了娴姐儿,若他一开始就斩草除根,那娴姐儿如今也许还能活着。不至于一年后,他麾下有了鹿孔这样的能人,娴姐儿却再也不必看大夫了。

    所以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要做个好人,再也不要心慈手软。

    他设局陷害七皇子,抓了燕霖来,丢下三尺白绫与他,命他吊死小万氏。

    燕霖哆哆嗦嗦,哭着喊着骂他不是人,可转头就真的把小万氏给杀了,然后就来问他,交易算不算数?

    他冷眼看着,笑一下,说当然算。

    燕霖长舒一口气,到底有命可活了。

    又一年,他升至锦衣卫指挥使,坊间对他心狠手辣的传闻更多了。

    他笑笑,等到娴姐儿的忌日,便要杀燕霖祭坟。

    燕霖哭天喊地,说他怎能说话不算话!

    他一挑眉,笑起来,道:“谁叫我不是个东西呢。”

    回过头,外祖母也骂他,骂他手段狠辣,半点不顾手足情分,继母已死,合该算了。他不吭声,只是吃茶,巍然不动。

    外祖母见状,忽然放声痛哭,说起早年往事来:

    他娘在嫁入成国公府前便已同人珠胎暗结,他身上流的原不是燕家的血,燕霖才是名正言顺……

    他立即转头去看她的眼睛,老妪眼神却仍然清澈,再真切不过。

    他忽然明白,她说的不是假话。

    燕霖已死,她也没有必要再说假话。

    可她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

    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动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重,起搏得肋下隐隐作痛。

    外祖母看着他,哭道:“你说,你是不是做错了?”

    他直视着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而后忽然轻笑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在讥讽她:“杀都杀了,又能怎么办?”

    外祖母哭声一顿。

    他再不停留,起身扬长而去,走至门外,却差点踉跄跌倒。吉祥连忙扶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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