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夫欲大成者,不法故道也(上) (第2/2页)
生没有听见钱公公说的话吗?你犯的可是大不敬之罪。” 愚者狂是疯子,智者狂是不折腰摧眉于权贵的高风亮节者,而沈哲这样的谋者狂妄,自然还是为他的谋略服务。 在他看来,此时的同治虽然雄姿英发,几欲只敲扑而鞭笞天下,但是他还并没有十足的底气,现在的载淳犹如一只刚刚挣脱了束缚他很多年的“木桩”的“大象”,只知道这个儿时他无能为力的“木桩”在现在的他看来不过是个摆设,但是并不知道走出他原来活动的范围以后要怎样,未知的世界往往比死亡更加让人恐惧,载淳此时急于搞清楚的事,必然应该为他这一步迈出去,究竟是凶是吉,他沈哲此次的任务就是明确地告诉载淳,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一步的不但是吉,还是“群龙见,无首”的大吉。 而在这之前,沈哲也一定要让同治皇帝明白,自己和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官员都不一样。 “臣亦知此乃死罪。”沈哲面色不改,好像这大不敬的死罪是安在别人身上的一样。 同治饶有兴致地将手中的匕首放下,问道:“先生乃官宦之后,才华横溢,又受两宫太后垂青,前路不可限量,日后的富贵怕是连已故的曾侯都难以企及,难道自己就这么不惜命吗?” 沈哲淡然一笑:“蝼蚁尚偷生,臣如何不畏死,然臣以为,君子立于世,唯忧功不成,名不立,失此二者之一,则无异于死,二者皆失,则更甚于死。” 载淳冷哼:“听沈卿家这个意思,是行君臣之礼让你功不成,名不立了。” “臣不敢。”沈哲的目光毫无顾忌的锁定同治的眼睛,刚才的话他至少有一句是出自真心——功与名,二者皆失,则更甚于死。“臣只是以为,圣上召臣来此,不是为了看一个五体投地的奴才。”
沈哲可以肯定,眼前的同治皇帝已经成为了和他所熟知的属于他那个时空的毅皇帝大相径庭的帝王之材,他有足够的自尊和自信,不用从别人的卑躬屈膝中汲取尊严,他现在缺少的是辅助他以帝王之材成就帝王之业的能人,而沈哲自己所追求的亦是“功人”而非“功狗”。 鉴于东太后的尝试交涉以失败告终,载淳原本以为若要说服此人,肯定很是得要花费一些功夫,毕竟如今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下大权有圣母皇太后一肩挑,根本轮不上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人的什么事儿,更别提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所属的集团就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后党,于情于理,沈哲似乎都是西太后一边的人。 而载淳凭心而论,他的生母对于这个人那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至少除了和洋人打交道之外,他只见过他的母亲和别人谈条件,没见过别人和她谈条件还能谈得成的,而这次他的母亲却一反常态,差点儿没被烧成灰的太和殿刚刚开始复建,老太太居然嗝儿也不打一下地主动提出要接受新任国子监祭酒沈哲的建议,修建那个什么“万国公馆”。 要说以前建这个制造局,那个机械所的,好歹还是能沾上“富国强兵”的光,那这个“万国公馆”又算是什么?虽然载淳知道其后有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的深意,但他知道,就这深意,他的额娘八成也是不知道的,在他额娘的解释里,这个“万国公馆”也就是给各国大使建造的游乐场所,是大清“赏赐”的恩惠。这就更加说明了他的生母慈禧太后已经有在此人身上下血本的打算甚至是周密的计划,并且已经付诸实践。 这就让本来就在这场实力角逐的较量中处于劣势的载淳雪上加霜,毕竟慈禧太后那边不打白条,拿得出真金白银,而他载淳这厢除了一些看似美好的空头支票外,就只剩下唯一的筹码,也是最重要的筹码,就是他爱新觉罗·载淳,大清国合法统治者的身份。 空头支票是用来耍傻子的,载淳打一开始就没指望这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合法统治者的身份”在载淳看来最有分量的筹码在沈哲看来又能值几个钱,要说这湘军虽也是后党,好歹还遵守三纲五常,但是淮军,则是利益至上。对于这些人来说,网罗人才就是赤裸裸地拼“资产”,谁金多,谁权大,就跟着谁走,从这方面而言,载淳也算是仗没开打就已经输了一半。 这一严峻的形势已让载淳数个晚上难以安眠,可没想到,这刚一见面,自己还没来的及威逼利诱,这个沈哲竟然自己就显露出一副毛遂自荐之态,本来以为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竟然自己在瞬息之间变成了骨灰,进展如此顺利,很难不让载淳怀疑,此人根本就是误打误撞,便问道:“你知道朕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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