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世 绝症女友女配（六） (第2/2页)

，但是下一分钟就崩溃在杳无音讯中——音乐楼？不在。图书馆？不在。舞会场馆？不在。

    ……不在！不在！！都不在！！！

    谁敢动她？谁敢把她带走？谁敢把她带出兰斯？谁敢同时招惹萧赵冉三家？难道连这样的大伞也护不住她？！

    她现在是在受冻？受饿？还是在挨骂？挨打？

    那人想要什么？想要他做手术吗？想要整个萧家吗？想让他死吗？……不论是什么，他全都答应！

    把她还给我……求……求你……

    纷繁的思绪里，紧绷太久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他眼前一黑，晕厥过去，最后一眼，是她惊慌痛悔的眼神：“阿尚。”

    呵。

    你也有心吗？赵瑶……

    从七岁偶然翻开尘封的记忆以来，他没有一天睡好觉。每到深眠，总是会置身那个军帐里，面前摆着一碗汤，他喝下去，然后从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眠。

    等到十四岁，赵家有个女婴出生，但是因为体弱，没抱出来见过人，他想办法弄到一张照片，照片上，那个女婴安稳地含着一只奶嘴，眯着眼睛，淡眉细目，好梦正酣，他也被感染似的枕着照片睡熟了，一周后，继续失眠，倒也不像之前那么煎熬。

    那一次后，潜入房间偷拍的人被辞退了，粉色的婴儿房警戒也更严了，又隔了三年，一个男婴被抱入赵宅后，她才渐渐出现在公众场合。

    于是远远的偷拍、近距离的录音、捧过的小花束、被画笔弄脏的小围巾、被小男孩摔坏的水晶发夹、遗失的作业簿……能搜集的他一一搜集起来，扫描、拷贝、制成干花、亲手洗干净、镶补好、低温熨烫整齐……赵家管得严、她心细，遗漏很少，他离得远，手里资源不足，每年到手不过两三件，十三年下来，共有33件。这33件东西一路陪着他从少年到青年再到成年，每个失眠的夜晚，也不觉得苦了。

    没想到，终于到了她身边，却尝到了最大的苦楚。

    他又置身于那个梦境了。

    他面前摆着一碗rou汤，不知小火熬了多久，呈乳白色，其中有被炖得脱了骨的rou，漂浮在汤上，rou质晶莹鲜嫩，散发出丝丝清淡的rou香。

    他心中微微一动，端起了那碗汤，抿了一口，顿时如遭雷击。

    这个气息！

    以往这时，他都会挣扎着惊醒，这次，他稳了稳心神，放下碗，踉跄出了军帐，到了烧火的地方，忙忙碌碌的伙夫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刀和rou块，跪了下来：“大帅！”

    他问：“刚才的汤，是从哪口锅来的。”

    有伙夫殷勤地指了，是口小锅，旁边还有大半截未下锅的材料，幸而天气冷，利保存，还可以多做几餐。

    他走过去，只一眼，就认出了她。向来温文宁静的面颊染了血，有些脏污，秀气的眉毛微皱，双目紧闭，似是深陷于梦魇之中，却又不愿再睁眼看这个世界，再看看他。

    杀敌无数从未胆怯的豪气男儿此刻双腿一软，跪在她身边，拿惯了重剑的手颤抖着，往已经空了的下肢探去，将人死死抱入怀中，未干的血迹染红战袍，犹如火舌一般灼人。

    “阿……阿……”痛到极点，连言语也哽咽在喉头，数度要唤，却是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哑声说：“拿火和油来。大帐里的汤碗也拿来。”

    众人神色惊异，面面相觑，惧他杀名，连忙推了一个人出来，给他递了火把、油和汤碗过去。

    他把碗里的汤倒回去，灶重新烧得火红，守了一下午，将锅里的汤烧干，里面的碎rou完全保留了下来，和着尸首一起火化。

    熊熊火光旁，他盘腿而坐，双手合十，为她超度，待到火光熄灭，他用身体护着灰烬，不让西风肆虐，再开口：“拿装东珠的盒子来。”

    这东珠是他费心搜寻来为讨人欢心的，连那木盒也是金丝楠木制成，千年不腐，众人听了有些踌躇。

    他不耐烦喝道：“拿来！”

    片刻，木盒到手，他将婴儿拳头大小的东珠拿出，随手掷了，在里衣料子上将手上的污渍和血泡的脓水擦掉，把尚有余温的灰烬如数装入盒子，里面混杂有些许泥土却是无可奈何。

    把木盒封好，他一只手将其抱在怀里，走到马棚，翻身上马，向着东方一抹鱼肚白，绝尘而去。

    那里，有一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