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诚意拳拳慰母心 (大修) (第1/1页)
“清儿,可曾听过西汉司马相如与卓文文君的故事?”苏氏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再轻轻叹息了一声。窗子没有关严实,“吱呀”一声敞了半开,冷风灌了进来,苏氏的这声叹息便湮没在这冷风中,蓦地生出一丝桑凉与无奈来。 冷风吹得李红冰一个激灵,她走过去关窗,再折回到苏氏身边,轻轻把手搭在苏氏的肩上。她知道,苏氏今晚到书房来,绝非是仅仅是要讲一个故事那么简单。 “西汉时,当司马相如遇见卓文君时,他还是一个落魄少年,家贫如洗。卓文君并没有嫌弃他,反而心生爱慕。”苏氏说得很慢,眉宇间的忧郁渐渐凝重,让李红冰有一时的错觉,仿佛苏氏说的并非别人的故事,而是她自己的故事。 “两人成亲后,面对家徒四壁的境地,卓文君非但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大大方方地开酒肆,当垆卖酒。生活虽清苦,但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日子过得甜甜蜜蜜。”苏氏说到这,眼神现出一片哀伤,“后来,司马相如被汉武帝赏识,做了官,身份地位变了,便起了休妻的念头。”说到这,苏氏便顿住了,削瘦的双肩轻颤。过了许久,她才转过头,望住女儿,声音中有一丝沙哑,“所以,清儿,万一…….” “娘,海哥哥不是那种人,他不会那样做的!”李红冰迎上苏氏充满担忧的目光,坚决干脆地说道。她眼底一片澄明,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的感觉与判断。这世上,或许真有的一些为了高官厚禄而忘恩负义的诸如陈世美之流的人,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风亮节之士也不在少数。她相信,林志海不是那种人。 “可是,清儿,环境变了,人心也会变的。”苏氏的目光深遂,担忧的神色是那般殷切强烈。 其实,关于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故事,在上大学的时候,李红冰就曾经看过。那时,寒暑假闲着无聊,除了打工外就泡在图书馆里。她记得当时还有一个关于卓文君的数字诗的故事,她觉得甚好,还背了下来,至今还记得。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方说不完,百般无聊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焚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榴花红似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湍,四月楷杷色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李红冰轻轻吟诵,看到苏氏转头向她投来惊奇的目光。这道诗虽说写的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故事,但诗的体式为元曲格式,想必苏氏未曾听过。渐渐的,她明白了苏氏的意思。古往今来,抵不住高官厚碌的人不在其次,凭借权势,抛妻弃子,甚至杀妻灭子的也是有的。而对于像李红冰这种只是单纯订了亲的,就更不用说了。苏氏是担心自己的女儿,最终会落个被人抛弃的下场。 “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李红冰把头伏在苏氏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普天之下,母亲的怀抱是最宽广,也是最温暖的。“可是娘,我们应该试着去相信别人,不是吗?这世间纵有千般变化,但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这些东西更值得我们倍加珍惜。”李红冰仰起头,双眼晶亮地望着苏氏,脸上闪烁着和林志海一样的坚毅的光芒。 对于苏氏,虽然名义上她们是母女,但李红冰觉得,她与苏氏之间,更像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苏氏的担心忧虑她能感觉到,而她的欢喜忧愁她也希望能与苏氏一起分享。 苏氏有些奇异地望着怀中的人儿,这是她的女儿吗?这么熟悉,却又这么陌生。微微绽了笑意的脸上,盈盈双目如秋水滟敛,如云的鬓发随意地挽了个云鬓,余下的青丝则垂至腰际,覆着玲珑的身姿。
苏氏觉得有些感慨,有些欣慰。女儿大了,会思会想,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也能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作出判断与抉择了。 “娘,您就别担心了嘛。好不好?”李红冰又在苏氏怀里蹭了蹭,作势撒起娇来。 “好,好,娘不担心。只要清儿开心,娘就开心。”苏氏轻轻抚摸着女儿漆黑乌亮如缎的秀发,终于,脸上慢慢浮起笑意。女儿说得对,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林志海那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那么与众不同的孩子,应该不会是个负心汉。 “别累着自己,”苏氏慈爱地替女儿抚了抚额前的秀发。女儿长得像她,一样的白晰的肌肤,一样的顾盼有神的双眸。只要女儿不要像她那般命苦就好。“如果银子不够,我平日也积攒下来有几两银子,你先拿去用罢。” “娘!”李红冰史觉心中一阵暖流流过。苏氏平日在药馆行医,不过是收些看诊费和一些中草药的成本费,收入本来就不多。如果遇到一些贫困穷苦的,又施舍一些。这几年下来,也不过积攒了五六两碎银子。 “不用。那几两银子你留着自己用吧。”李红冰笑笑,带些狡黠的神色,“娘,您信不过女儿的本事?女儿虽没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但后院那个蘑菇园,就是生钱的聚宝盆啊。”李红冰故意这样说,无非是想让苏氏开心一些,她可不想整天看到母亲为了自己的事忧心忡忡的样子。 果然,苏氏笑了起来,点点女儿小巧的鼻子,忍住笑道:“你呀,就你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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