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莫测 (第2/2页)
雪花飞,飞起了多少情缘, 往事如梦似云烟 多少的甜蜜,多少的怀念 纵然相隔那么远, 真情永驻在心田, 雪花片片,飞,飞满天。 曲子慢慢安静了几分,我回过身去,原来是八阿哥,他依然是月白的长袍,披着一件黑色貂鼠毛斗篷,手执玉箫,雪花飘舞着,在他的肩头流连,越发衬着他清润的面目,卓绝的风姿。仿佛他是从茫茫苍际间踏雪而来,我竟有一瞬的失神。 见我停下来看他,他放下了临唇的玉箫,温和地笑着:“听着你的曲子,看着你的舞姿,一时技痒,没有扰到你的兴致吧。” 我摇摇头,如他一般,带着清清浅浅的笑容,道:“倒是觉得有些坏了八爷箫声的意境。今日怎么会到这儿来?” 他慢慢走进院子,眼角依然温润如玉:“刚从乾清宫出来,碰巧路过,便进来看看。怎么样,在这儿住得可还好?” “无所谓好与不好。”我朝他笑笑,有些可惜地看了看院子,叹了一声,“可惜,这院子里没有梅花可赏。有雪无梅俗了人啊。”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逸着笑意的面容越发的风神挺拔:“原来,竟是嫌这儿俗啊。改天,我替你寻一些来,这也不算难事。” “倒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收回在雪花片片上的视线,含笑看向他,施礼道,“八爷事务繁忙,若是浪费了您的时间,怕是朝廷的损失。这样的罪名,心尘可担不起呢。” 听了我这绵里藏针的淡淡言语,他的笑容也随着淡了许多,眼神也慢慢沉了几分,顿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道:“也许再过些时日,该是我给你行礼了。” 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我看着他,眉头微锁,他竟一语道破我心中最忧心的事情。
虽然我表现得是那般的从容淡定,但心里却是担心得不行。 我不愿,更不想,就这样献出我的青春,我的下半辈子,去换一个冷冰冰的名位,和一个偶尔会想起来看看你的丈夫。我不愿做深宫里的悲剧女人,不愿做日日期盼一个并非真心爱你的男人想起自己的悲惨女人,不愿做锁着寂寞清愁安分守己呆在窄窄四方院里的悲哀女人。 他看着我微含凄楚的脸色,上前一步,不确定地问道:“你当真愿意这样?” 我仓惶地后退了几步,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他:“你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我不愿,我不愿,但我又能怎样呢?我抗拒得了吗,我真的抗拒得了吗?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不让我有逃避后退的余地,言语中却有些不确定的试探:“你不愿意,对不对?”见我安静地看着他,他有些欢喜起来,语气也变得异常的肯定,“我就知道,你不会愿意的。你别怕,我来想办法。” 这下,我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他有些无奈又像是宠溺地笑了,叹气道:“你当真不知吗?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声音温存,似喟叹,似感慨。 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是《诗经·陈风·泽陂》中的句子,讲诉的相思情深,若是自己此时再不知晓,或者说再去当作不知晓,也已说不过去了。只是,该怎么说呢。从一开始,我便没敢存这份心思,他的一生太过坎坷,太过波折,而我不敢承受这样的大起大落,潜意识中,一直有些保持距离、未雨绸缪的心思。即便不说未来,就是眼下,他有一妻二妾,而且,还是一个善妒的悍妻,这一点,也是我万万接受不了的。 这胡思乱想着,感觉到一只温燥的大手抚上我的脸庞,掌中有些粗糙的手茧摩挲着我的皮肤,抬眸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紧张,担忧,憧憬,渴望,喜悦,激动,写满了东西。从来不曾发现,那一向温和沉静的眸子里竟也会有这般复杂的神色。 又是一愣,半天,才收回停滞的理智,露出一个真挚而灿烂的笑容:“八爷,多谢你。” 八阿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笑得无比阳光的女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片刻,才恢复一贯的优雅沉静,温声道:“你自己也要保重,若有什么需要,可以让小六子通知我。” 小六子?我满脸地不敢相信,心中无比震撼,那也是他的细心安排吗。似乎是很满意我眼中的疑惑和触动,眼中带着醉人的温柔,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也不待我答话,便提步往外走去。 凝视那远去的身影,飘逸从容,风雅倜傥,却在阳光的影轮下,带着淡淡的寂寥和忧郁,如风清逸,却也似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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