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以身试药 (第1/1页)
通明的天,慢慢渲染上几缕阴沉,直至灰云彻底夺走了天空的占有权,茫茫苍穹,快速蒙上一层黯淡。又一个夜的来临,天完全黑了下来。 可那天晚上,阳骆承仍然没在凤仪殿出现。 夜已深,宫人全部退去的寝殿内,静静的,连风声也听不到。而躺在软榻上的郝京妍,却在此时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她起身,借着殿内微弱的光线,动作轻缓的走到放香炉的桌前。打开香炉的顶盖,她把从贺泓天那拿回来的软筋散,倒了一部分进去。剩下的,则是搅在还没用过的干花瓣中。粉末的粘着性很好,颜色和花瓣差不多,几乎难以区分出来。 做完这一切的郝京妍,重新回到软榻上,闻着四周弥漫着淡淡清香,她才真正的闭上了眼。可她不知,她所有的动作,都被暗中躲藏着的一个人,尽数看在眼中。 等郝京妍再一次睁开双眼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醒后的郝京妍,仔细感受着身体每个部位传来的信息。头有点重,有点眩晕,四肢略有乏力,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不适,症状和普通的寒症差不多。 “皇后娘娘,李太医已经来了。”宫女从外面进到寝殿,禀报。 “宣。”郝京妍躺在软榻上,声音有些虚弱。 “是。” 宫女应完,转身离开,而殿内的另一名宫女,则是动手把软榻前的帘子放下。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不久后,一个厚重的男人的声音响起。 隔着一层厚实的帘子,郝京妍依稀能看到两个人在帘外。一个站着,身材纤细,是宫女。另一个跪在地上,声音便是由他发出,是太医。 “李太医免礼。”郝京妍说着,把右手从帘子内伸了出去。 “谢皇后娘娘。”太医从地上起身后,过到软榻边,他俯身,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郝京妍手腕的经脉上。 号脉的时间有点长,郝京妍也没催促。她要的就是,太医认真的检查她的身体,越详尽越好。 “李太医,本宫得的是什么病?”等太医收回把脉的手,郝京妍把她的右手重新埋回了被褥里,问道。 “皇后娘娘的脉象浮弦紧缓,应该是受了风寒所致。娘娘多注意休息,再服两贴药,很快就能恢复。”李太医先是退到原来站立的地方,这才谨慎的回道。 “太医,本宫身体除了风寒,还有不有其他问题?”郝京妍再问了一句,而这,才是她叫太医来的重点。 “皇后娘娘尽可放心,娘娘的身体很健康,并无大碍。”李太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想,确定没有问题才道。 “赏李太医。”隔着帘子,郝京妍道。 “多谢皇后娘娘。”李太医再次行礼后,退出了寝殿。 被厚帘隔着,谁也没看到,躺在里面的郝京妍,在听到李太医的回答后,她嘴角划过一道意味深长,亦是染有寒意的笑。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像贺泓天那样的老狐狸,更不可掉以轻心。他说锦囊里面装的是软筋散,谁能肯定没有假。而想确切知道那药的特性和药力,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就是以身试药。 这么做,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但郝京妍做事,有着自己的分寸。她在用量上加以控制,就算临时出了状况,凭宫中那些太医的医术,至少能保住她的性命。 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死去。 而她试药,其实是有两个目的。一是判断贺泓天话的真伪,免得遇到突发情况,她难以应对。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确定这药吸入体内,也不会被太医检查出来。 现实和想象,永远隔着一段差距,谁也不能保证,这次的刺杀一定能成功。阳骆承能像计划中的死去固然是好,但若不成功,她也必须得留着自己的命,和阳骆承继续持久战。所以,郝京妍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如今郝京妍知道了那些药的药性,只要事发后把那些花瓣处理干净。结果不论成功与否,都找不到指证她的证据。 只是,当郝京妍一想到要杀人,即便是借别人的手,她的心,也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不是紧张,而是害怕和不置信,她从没想过,她的双手会沾上那妖红的鲜血。 但她,在同意合作,不,应该是决定去月室殿的那一刻,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然而,在郝京妍在算计的时候,贺泓天也在谋划着。他的终极目标是要刺杀阳骆承不假,但还有一个附加的目的,杀阳骆承的同时,连同着郝京妍一块铲除。确切的说,贺泓天和郝京妍合作,最主要的企图,是杀郝京妍,要是能一并杀死阳骆承,那就更好。就算阳骆承这次不死,只要没了郝京妍,贺泓天也可借此做很多的文章,扶正她的女儿,再逐步的侵蚀阳骆承。或许,从中激化郝振南和阳骆承的矛盾。。。。。。 天,还有亮的时候。但皇宫,早就没有了单纯的净土。 仿佛老天都在逼迫着郝京妍,不给她偷偷喘息的机会。几天没出现过的阳骆承,那天下午,来了凤仪殿。
“不是病了,怎么还站在外面?” 凤仪殿外的院落里,郝京妍独自站在一棵梅树下。严寒独自开,深冬,正是梅花绽放的季节。白白的梅花,纯净,很美。但太过于白,像之前下的那场大雪一样,白得让人觉得有些凄凉。正当郝京妍抬着头,看着片片梅花出神的时候,身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接着,是一件带有温度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肩头。 光听声音,郝京妍也知道是谁。而在宫里,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别人。郝京妍不留一丝的痕迹,把所有的惆怅融进眼底,然后才转身面向阳骆承。是心中有鬼吧,她的目光,有意避开了和他的对视。 “进去吧。”阳骆承想牵郝京妍的左手,在伸出一定距离的时候,又放回了原处。他冰凉的声音里,含着关心之意。 只是,事已至此,不论往昔的阳骆承是真情还是假意,又或有着其他的难言之隐,对郝京妍来说,都不重要了。而她,也没心思去猜他语气中,是否溶有别的感情。现在,她要的是他的命。 阳骆承走在前,郝京妍走在后,两人一起进了凤仪殿。外面,一道风吹过,几片梅花随风旋飞着向下落去,盖在了地上一对一大一小,浅浅的脚印上。 “京妍,我们能像普通夫妻那样吗?”阳骆承问,口气不像往常那样的轻薄,收敛的双眸,显得有些深厚。 “皇上是在说笑吧,皇帝和皇后,怎么可能像普通的夫妻一样。”郝京妍习惯的嘲弄着。可她只注意听了阳骆承的后半句话,而忽略了他对她的称呼。 那是第一次,阳骆承那么叫郝京妍,不是皇后,是她的名字。 “是吗?若。。。。。。”听到郝京妍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回答,阳骆承的声音有点低沉。他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那时的阳骆承,是想说若他不做皇帝了,他和她,能像普通的夫妻那样生活吗?但他没问,对假设的东西,他没办法开口。因为这个皇位,在短时间内,他还得坐着。 气氛,潜移默化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变化。是阳骆承看起来深沉的神态,还有他偏低的口气,都和她以前见到的不一样?郝京妍说不清,就是觉得哪里有点怪。 “不过,你是皇帝,皇帝说的话,有谁能说不吗?”不管阳骆承有哪里不对,郝京妍还是和平日一样,讥讽着,甚至不忘妩媚的笑了笑。是假面具带久了吗?她想脱,都没办法撕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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