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乱 (第1/2页)

    是夜，风清月白，行走在路上很容易便能够看到身后的影子，并不是做坏事的好时机——没有隐蔽性。

    应顾菲菲的强烈要求，小孩儿调整了画卷的位置，把它半揣在了怀中，露出画卷上竹林一角，顾菲菲便挤在那一角上往外面看，夜半时分，街巷僻静，路上少有行人，邻近的灯火也都暗着，各家各户都是寂静，偶尔有一两声犬吠，愈发显得深夜寂寂。

    两旁没有街灯，虽有月光，却照不到阴暗的角落还有白墙的阴影，峥嵘的阴影有些是高楼上安坐的祥兽，有些是雕琢雅致的房檐，还有一些则是造型奇特的花灯……这些影子重叠在一起，与那白墙相对应，便成了可怖的鬼魅之黑。

    小孩儿放轻了脚步，却还是能够听到响声，连同着自己愈发鼓噪起来的心跳声，血脉中似乎有一种不安于室的力量在不停地膨胀跳动，双眼愈发明亮。

    “夜色真美啊——”

    一声喟叹悠然而出，在这样深沉的夜中，诡异空灵。

    小孩儿眼中浮现出一丝恼色，“不要突然出声！”

    也许是比较熟悉了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对方有求于自己，顾菲菲此时竟是不太怕小孩儿，也不因他语气不好而生气。月色惑人，这时侯的她倒是难得地放开了心情，兀自感叹：“我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么美的月色了！”

    画是卷着的，但画中的空间却不因此而扭曲，顾菲菲很是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席地而坐，双手支颌，明亮灵动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外面的天空，因为卷曲的角度，她甚至不用仰头，就可以把天空尽收眼底。

    皓月当空，蓝黑如墨的天笼罩着一片苍茫，宽广无边的浩瀚让人愈发觉得自己渺小得可怜。

    看着看着，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被打破了的感觉，顾菲菲懒得动，也不愿意管，就任由自己沉浸在无边的思绪中，那些杂乱的想法好像被捋顺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摸不到边际。

    夜黑放火是需要谨慎小心，最需要噤声的。

    小孩儿没空理会顾菲菲的不在状态，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她正在感悟，而是顺着早就想好的道路接近了王府。

    楚王府是当初昌太宗御赐给楚家的，这一片地方宽广，两侧都是不允许有商铺存在的，也因为楚王府在这里，附近住的人家也多是富贵之家。原先不觉得什么，但现在看来，想要接近还真是困难。

    禁卫军牢牢把守着前门侧门，便是允许下人通过的角门都没有放过，派了两个人看守，似乎戒备并不森严，但这只是外面，还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

    王府围墙颇高，莫要说小孩儿，便是成人想要翻越，没有点儿轻身功夫，还需要借助工具才有些可能，而守着门的禁卫军又不是瞎子，脚步不动，略扫一眼就能够看到是否有人攀越，更不用说攀越时候的响动了。

    小孩儿有时候胆大，但并不是说他不够谨慎。

    藏身在后街的一个拐角处，注意着那随时可能看过来的禁卫军，小孩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跟画中人商量对策，“刚刚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守在那里，我都没有办法靠近，怎么放火？你说的把火把扔进去就更不可能了，我的力气，怕是扔不过围墙，而且火把明亮，很容易就会被他们逮到。”

    在最初，小孩儿就否定了找人代扔火把的建议，告示上都是有画像的，就算画师的笔法不精，画得不像，但年龄身形摆在那里，若是他去找人，很容易就会被暴露，而若是让萧让和百里侗去做……

    虽然还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实依据，但小孩儿已经不信任他们了。

    从来财帛动人心。

    纵然平时从来不曾想过人心所向以及背叛与否的问题，但天性的冷然让他不会去期待别人无缘无故的好，反而加倍防范。

    必要时，除了自己，没有不可舍弃的。

    顾菲菲对小孩儿的处境并不是十分上心，闻言却也为之着急起来，是啊，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延期？不行！能拿到手一些是一些，哪怕用不了，看着心里也踏实啊，多了色彩，眼前也不会单调。

    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了转机。

    墙内骤然而起的尖叫声杂乱，接着就是黑烟滚滚，火光冲天，似乎是什么易燃的东西被聚集起来点着，好像是房子！小孩儿站得位置比较远，反而看得很清楚，那燃烧起来的的确是房子的一角，而那个位置……掐着指尖，她又疯了吗？

    火势到此并不算完，一侧的角门旁边似乎也着火了，透过门缝冒出来的黑烟熏得守门的禁卫军也忍不住皱眉。

    “大爷，开下门吧，咳咳，我被困在这里了，找不到水救火！”

    角门里传来了叩门声，伴随着女声的哀求，似乎是被浓烟熏坏了嗓子，咳嗽声中还伴随着沙哑的哭泣声，让人心生怜意。

    守门的两个对视了一眼，同样都有疑问：救还是不救。

    最后其中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