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记_十二、交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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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交心 (第1/1页)

    张氏淡淡的笑了笑,眼神十分的遥远:“殿下的性子,跟以前真是大不一样了呢。记得那时候,夜里到了丑时,殿下还没睡下;就算躺在了床上,还要问奴婢这事那事有没有办完……”

    凌非的眼角抽了一抽,她并不担心自己与绯祥帝姬的不同会引起张氏的怀疑,反正她有失心疯这么好的一个幌子做掩护;她只是觉得绯祥帝姬也太过劳碌命了,小小年纪连安心休息的时间都没,难怪身子骨如此的瘦弱了,就算凌非有意的养了这几个月,却依旧没长出几两rou来。

    触景生情,让张氏陷入了好一阵子的回忆之中,喃喃了相当多的绯祥帝姬的往事,比如那“履霜坚冰”是先帝、也就是绯祥帝姬的兄长的手书,那时,先帝痛心于国家的衰败,立志要革新变法,中兴凌氏王朝;又如,这个时节已是夏季最炎热的时候,往年,绯祥帝姬都会住在临水的四方阁中,以及当年修建逸云宫时,绯祥帝姬的种种安排,等等。

    凌非静静的听着张氏的回忆,没有插上一声,只是在心中牢记。

    直到说了许久后,张氏才慢慢的把话题转到眼下:“殿下,你打小奴婢就奶着你,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一天比一天的聪慧可人,奴婢打心底的高兴;可是,还没等殿下长大成人,就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甚至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奴婢真是无用,要能拿奴婢的贱命换得殿下的一世平安,奴婢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好在殿下福厚命重,到了如今也算是大病痊愈了。奴婢看的出,殿下经事后,与以往不同了,更稳重了,更敛的住性子了,奴婢真是欣慰呀。”

    “奴婢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官人与朝里的事儿。那姓周的也不知安了什么心,又把殿下弄回了这逸云宫中;不知爷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如今,这逸云宫虽然还是逸云宫,但也不是原来的逸云宫了……奴婢说不出来,但殿下你是聪明人,定能明白。奴婢说句诛心的话,奴婢的主人就是殿下,殿下是奴婢的天奴婢的地,奴婢的眼中只有殿下!奴婢只希望殿下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奴婢知道殿下有心有念想,但殿下毕竟只是女孩儿家,那些朝里的事情,还是让男人们cao心就是了。殿下的皇侄儿,咱们的爷,恐怕也只能听着老天爷的安排了……”

    说着,张氏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她不顾额头泛出的青紫,跪在榻前继续道:“奴婢僭越了,奴婢罪该万死!但奴婢依然要说。往后的日子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殿下一定要沉的住气!如果爷有造化,殿下可要等着享福的日子!如果……老天不开眼,殿下也要为自个打算打算,好歹有个平安一世!”

    凌非叹了一声,从榻上起身扶起了张氏。她知道,让张氏亲口道出这番话,是多么的痛苦;张氏自小是绯祥帝姬母后身边的女官,后得了恩典配了为官的夫家为妻,当绯祥帝姬出生后,刚生育了次子的她,被选为了绯祥帝姬的奶母,从此就与家里聚少离多,甚至连亲生的儿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认得她这个娘亲;当周姓燕王竖起反旗后,张氏的夫家在外困守孤城,最终不敌力战而亡,全家都被处决,连与绯祥帝姬同岁的幼子都没能逃脱;要说仇恨,张氏与新朝可谓不共戴天。然而,她却宁可独自忍受仇恨与伤痛,只盼着帝姬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虽没有非生母之亲,却是养母之实!

    凌非哽咽扑在张氏怀里,此时她甚至有些怨恨起了自己的无能。

    主仆两人默默的流泪了许久,直到凌非倦的渐渐迷糊睡去。

    ……

    傍晚,张氏叫醒了凌非。

    略作梳洗后,用过晚膳,张氏又叫了已经回来的秋绾,进来回话。

    秋绾已不敢称呼云霓、霞蔚了,而以她们的姓氏称呼。据秋绾说,梁节安听说了那两人的行为后,当即便把她们送进了暴室,稍后就会有宫正依据宫规进行处罚;又说梁节安原想亲自前往逸云宫为帝姬谢选人不当之罪,但因为正在皇帝身边当值无暇走开,便派了徒弟过来,这会儿还在外头候着。

    凌非没想到那两人会因此落得被发入暴室,倒有些觉得过了。张氏却说,理当如此,留了她们的小命,已经是宽大处理了;还让秋绾把这事通告逸云宫上下,让宫人都引以为戒。

    反正人已经离了她的视线了,凌非也就不想再多问了。倒是梁节安派来的人已经候了许久,张氏便让秋绾把人带了进来。

    来人是个二十不到的小宦官,生的一脸喜气,引了他前来的秋绾面上也带着一丝笑意,想是他说了好话,刚讨了秋绾的欢喜。他跟了梁节安的姓,单名一个“青”字,人称小青子。

    进了次间见了凌非,他行礼后,说道:“师傅让小青子来给帝姬请罪了!”说着,便要往地上跪下磕头。

    凌非打了个眼神让张氏阻止了他,说道:“小青子,这磕头我可受不起。我知道,梁大官是服侍皇上的人,逸云宫的事情本就不是梁大官管辖的,这又何罪之有呢?再说了,一两个没规矩的奴婢的错处,与他人又有何干。若梁大官这一请罪,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对逸云宫的安排以及主理hou宫之人有意见了不是?”

    小青子反应极快,虽然张氏没能拦住他,还是让他跪下了,但他却改口说道:“小的有罪!是小的思虑不周了!”他还是磕了一头,不过,这会儿是他自己磕的了,而不是代表梁节安了,凌非也就随他去了。

    随后,凌非又与他客气了一番,小青子才说起,梁节安派他前来的另一个事情就是告之凌非,明日将有太医局的太医,来为凌非把平安脉;还特意为此解释了一通,说是帝姬离宫许久,民间又多见杂疫,加上长途奔波,易水土不服等等。

    其实凌非的心里和明镜儿似的,不就是知道绯祥帝姬发过失心疯嘛,韩同找了几个郎中大夫看了无果,这会儿回到宫里,便又要让太医来瞧了。

    凌非倒不介意被当作疯子看待,她甚至认真的考虑,是不是要再装疯卖傻一回,没准这周姓皇帝看她不过是疯子,就对她失了戒心,不再盯着她了。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毕竟住在这皇宫里,身边的宫人论起来,哪一个不是皇帝的手下,她装的了一时,总装不了一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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