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第2/2页)
那像现在嘴里含着的野菜糊糊,又苦又涩,卡在喉咙口,她使劲想往下咽,喉咙里有股阻力,自发的堵着,怎么也咽不下去,生理和心理僵持不下,看着姜氏和大妞几人,吃着糊糊跟吃燕窝鱼翅似的,那个香啊,单问筠突然间想起了爸爸和mama,就觉着委屈得不行,开始泪眼朦胧。 姜氏见着二妞鼓着个腮帮子,不呑不咽,快哭出来的样子,以为她是噎着了,赶紧伸手拍她后背,连着几下不见成效,忙使了大郎下炕倒水。 大郎顾不上穿鞋就往厨房跑,眨眼间就端回碗水,洒出好些。 姜氏接过碗,递到女儿的嘴边,道“乖囡,不怕啊,给娘喝口大的,就下去了,来。” 单问筠就着姜氏的手,喝了一口咽下,接着又连喝几口,才把嘴里的糊糊洗漱干净。 姜氏见着女儿没事,放下心来,心里嘀咕,怎么喝糊糊也能噎着。 单问筠自是不想再沾这野菜糊糊,可家又没别的东西能吃,想着刚醒来时饥肠辘辘的难受劲,她又开始人神交战,最后在姜氏又哄又骗下,一口糊糊就着一口白水,把胃糊弄饱。 姜氏见着小女儿奇怪的举动,以为她是刚才被噎得受了惊吓,也不深究怎么就被糊糊噎到这个高深的问题。 姜氏又在炕上歇了一天,就开始下炕做些零碎的小事,走起来还有些漂浮,手上的绣花针有时候会找不准位置,到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过了两天身体好了大半,每日里都紧赶慢赶的绣荷包。 荷包的材料是从金景福绸缎铺领回来的,金景福是茂山县城里的最富盛名的老字号,要求很高,活要细密,荷包上的花样子都金景福定好的模式,要是把布料损伤了,还要赔二文钱,但绣好的荷包比别家给的钱要多些,像自己手里绣着的蝶戏花,能换回五文钱来,在别的店铺只给三文。
姜氏绣功很不错,飞舞的蝴蝶绣出来,都能感觉到它拍动翅膀的声音,可就是做活有些慢,两天才能完成一个。 家里就剩一小袋玉米面,就是每天吃糊糊也是支撑不了多久的,更让她揪心的是,二妞自打出了那档子事,醒来后都是用白水就着糊糊吃下去的,糊糊本来就没多少干料,这又灌下半肚子水,久了哪能熬得住,都三天了还是如此,昨天吃过饭后,见着她跑出屋去干呕,今天更严重,才吃下半碗,就都吐在院子里,那样式怕是胆汁都吐出来了,到了晚上还是如此,姜氏没办法,只能睡前给孩子喝上两大碗温水。 都是一锅煮出来出来,几个孩子都没事,偏就她跟喝下毒药般,以前也是吃过野菜糊糊的啊,这是怎么啦,可恨自己没用,孩子都这般了,连个大夫也请不起。 姜氏裹了被子抱着二妞,没舍得点油灯,只是时不时的探探女儿的鼻息,凭着那点微弱的出气,终于挨到天亮。 单问筠整晚都醒着,饿得肠子绞着痛,想昏睡过去都成了奢望。窝在姜氏的怀里,渐渐的她好像闻到mama身上久违的体香,还有只有mama才能给予的温暖,曾经多少个夜晚,她一个人躺下床上,空荡荡的屋子装饰得豪华亮堂,可打开再多的灯,也照不亮心底的阴暗。 原本单问筠有些怨恨的,恨老天的无情,让自己同时失了双亲;怨命运的作弄,把自己穿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却是这么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出身;也有些瞧不上姜氏,连个家都维持不住。 即使几天下来,姜氏对她百般呵护,大郎几个也是事事照顾,她都是冷眼旁观,压制住郑二妞的情绪回应,只把自己当个陌生人。野菜糊糊也不是真就如同砒霜难以入口,只是单问筠打心底里抗拒现实,放任自己肠胃做出不要命的抵抗,甚至想这要是再饿死了,会不会就这么穿回去,至于郑二妞能否重生,她选择不去考虑。 姜氏一次次探试自己的呼吸,单问筠都会从心底涌出股炙热,在脑部冲散开来,引得鼻腔酸了一回又一回。 单问筠贪婪地汲取姜氏身上传来的温暖,郑二妞从阴暗的角落里攀爬出来,身体里的两个灵魂第一次发出共鸣。久旷的亲情重回心田,就像握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单问筠舍不得撒手,心里死寂的浪花开始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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