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攀扯(一) (第2/2页)
去了,游猗兰却愣了神。 她之所以挑了莫涟下手,固然是因着江蒲所想的那几个原故。可也是顾虑着丈夫。 因着自己帮他劝了老太太答应他离京,再加上自己稍稍服小做低,夫妻俩虽不是如胶似漆,却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所以,游猗兰还真不敢就害了罗小寒的性命。况且就如江蒲所料那般,就算是栽给罗小寒,刘氏也不会就处置了她,怎么也要等着渐止回来。 而莫涟就不一样的了,渐止待她本就寻常。而她娇横无礼,除掉她,想来渐止也不会说甚么。 可她却没料到,李氏竟要把话告诉给渐止。 “姨娘!” 游猗兰陡下了床,连鞋也没趿,赤着脚抢到李氏面前,疾声辩道:“我这也是为着相公好,姨娘只想,就莫涟那脾气。真抬她做了姨娘,咱们院里还有清静日么?况且太太也说了,过个一年半载的,自给三爷说一门良家妾,咱们何苦留这么个祸胎呢!” 李氏却只是笑,“我的奶奶,你也太把人看得傻。这话只和三爷说去,倒是看他信不信!” 儿讨了这么个毒妇,她这个做娘的,若不是出声,只怕儿哪日就死在她手上了! 李氏一甩手,就将游猗兰推在了地上,自己大步出了屋。 游猗兰呆坐在地上发愣,眼角渐凝起点点冰寒。 三房的事情,众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向老太太提起。直至过后几日,众人在李太君屋里吃甘瓜,老太太忽向游猗兰问,“莫涟那丫头呢?我那些日没见她了。” 在座诸人,皆愣了一愣。游猗兰拿着小银叉的手,更是顿了一顿。刘氏已笑道:“大节下的,媳妇本不想说,免得招了老太丫头动气。那丫头仗着是老太太差去的,自己又有几分容貌,成日里骂丫头打人,在院里闹得很是不清静,这还都罢了。院里的姑娘原娇贵些,心性傲一些,也好磨磨三小的性。只是她人大心也大,那日亲家太太过来,媳妇陪着过去,路上撞见她从家里来。行动间。见她腰间竟带着个春意香囊,里头竟还盛着媚香,这还了得了!因此,送了亲家后。媳妇就打发了她回家里去,赏了她娘自行外聘。” 李氏听了这话,稀疏的眉头蹙了起来。“那丫头在我跟着都还好的。说话也伶俐风趣,针线活上也好,又还认得几个字。我原想着,给老三留在屋里,兰丫头也能省些心。怎么就这么起来了!” “我的老太太。”李氏拿着柄翠绿的芭蕉扇,替老太君扇着风,“在你跟前她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只一离了你跟前,就摆得主姑娘似的。连三奶奶都不大看在眼里,我在东院里那些日,多少事看不过眼,只是三奶奶顾念着她是老太太差去人。总拦着不叫我回老太太。”
刘氏的话,老太君或许心存疑虑。可连李氏都这么说,她自是信了十成十,当下沉了脸向斥责李氏道:“你也糊涂!差你过去,原就是看顾着奶奶,约束丫头婆,她既是那般的不像,你就该回了过我,赶出去才是。怎么还遮掩着。”说着。又握住游猗兰的手,“你也孝顺太过了。虽说那丫头是差去了,可也是为了替你为忧。如今不但不能替你挑些担,反倒给你添堵,你就该撵了出去才是呀!” 自打前几日李氏说过那话以后,游猗兰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愁得整宿整宿睡不塌实。 倒不是说她怕徐渐止与她生份,怕到这个地步。她担心的是,徐渐止若是知道了,就他那性,自此远着自己那是不用说的。将来只怕会寻个借口休了自己。 介时,自己和游家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自己是贵妃挑的弟媳妇,照理不用忧心这个的。然而,就如李氏所言,自己这点手段,定是瞒不过刘氏和江蒲的。 端午节近,她们都要进宫贺节。若将此事告诉了贵妃娘娘,只怕贵妃娘娘头一个容不得自己! 其实,游猗兰很想不通,自己不就谋了一个丫头,用的法虽狠了些,可也只是自家内院里,外人哪里能知道。 刘氏她们怎么就这般看不过呢! 她本就有身,再加上夜里没歇好,这几日倒真有些精神不济。今朝之所以过来,一来是因着戏唱罢了,就算刘氏等人看穿了,自己面上也要过得去。 不然,岂不是自己打嘴。 二来么,也是因着昨日里刘氏差人问去:“三奶奶身好些么了?若还是不大好,初六日就不要跟着一起进宫了。” 自己若不进宫,岂非连她婆媳二人说甚么都不知道了,这只自然是不成的! 因此,今朝老太太差人叫她来吃甘瓜,她脑袋虽灌了铅一般,却还是挣扎着过来。 这会听得刘氏、李氏都替自己遮掩,她稍稍安心了些,微笑虽还有些虚弱的样,却也甜美了起来,“到底都是孙媳妇不好,不会管束人。她在老太太、太太跟前都是极好的,偏在我面前稍失了规矩。若不是媚香的事,孙媳倒不觉着她有甚么大的不好的去处。” 江蒲叉了一小块甘瓜入口,又香又甜,一股甜凉直透心扉。偏偏耳边传来游猗兰的微笑,心头登觉得压了块石头似的,惹得她微蹙了眉尖。 刘、李二人之所以瞒着老太太,无非是因为老太太心肠直,叫她知道了闹将起来,不好收拾。 况且家里有人使这等巫术,传了出去也不好听。所以,这件事只能悄悄的处置了。 不过,这游猗兰的脸皮真真是厚到了极致,那一翻话,她怎么就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来呢。 江蒲懒得听她那些厚颜无耻的话,正想寻个借口离开,陈宝瑞家的走了进来,附在刘氏耳边说了几句。 老太君蹙眉道:“甚么事啊?鬼鬼祟祟的!” 刘氏笑道:“也没甚么事,不过是进宫的一些事情。”说着便起了身,“媳妇先告退了。” 李太君挥手道:“去吧去吧,没见成日里忙些甚么。” 刘氏应了声,看向江蒲:“你跟着来!” 江蒲巴不得一声,赶紧跟了过去。 屋里,李氏与游猗兰的眸光一直追着他们,直待婆媳二人拐过了黄花梨漏雕屏风。 余氏母女养了几天的伤,今朝勉强好些,起的来身了。陈宝瑞家的便就领了她们进来,在刘氏院中堂屋的地上伏着。听见脚步声,艰难的扭头看去,却只扫见一片彩绣辉煌的裙角。 刘氏在上首坐了,把屋里的丫头全谴了出去,圆香、桑珠也一并退下。出得门,二人越性将门关上,守在台阶上,一个人也不许靠近。 “听说,你们有话要说了!”刘氏接过陈婆奉上的茶盅,淡淡地开口。 余二家的磕头道:“这些事都是老奴做的,莫涟并不大知情……” 一言未了,刘氏将茶盅往桌案重重一搁,“若是这些话,你趁早闭了嘴,不然再动板。天气暑热,只怕你挨不住啊!” 不过数日工夫,她母女二人已然瘦脱了形,深凹的眼眶围着一圈乌青,脸上灰暗灰暗的,都看不出形状了。 江蒲看着,心下不免深叹,做孽啊做孽! 余二家的被刘氏那么一喝,身不禁颤了一下,尔后才又磕头道:“这事虽是咱们母女二人做的,可若无人指使,咱们也没这般大的胆!” 听到这个答案,刘氏怔了怔,瞅着余二家的,圆眸中笑意满溢,有趣啊她们母女不仅应下了,居然还要攀扯上旁人,当下淡淡地问道:“那又是何人指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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