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为人莫作女儿身 (第2/2页)
偷笑。 一行人说笑着,随刘氏入了席。 老太太已在正厅的主位上落了坐,游猗兰被她拉在身边。女客们也都各自寻了位子坐了,见刘氏进来,游猗兰就要站了起来。老太太却拦道:“你那么大的肚子,还要这些虚礼做甚么,坐着是正经。” 刘氏在侧席坐了,同样也拉着江蒲在身边坐定,又笑着向游猗兰道:“老太太说的是,你就要临盆了,小心些没有大错的。” 游猗兰不尴不尬地笑了笑,复又坐下。 自从厌胜之事后,刘氏不仅夺了自己的管家权,甚至借机软禁了自己。渐止回来后,虽不曾说甚么,对自己却是冷淡了许多。 罗小寒偏又生了个儿子下来,如今老太太虽还不待见她,可却是正经的姨娘。院子里的事,多半都是她在过问。 这些怎能让游猗兰不心急上火,再则徐渐止年后就要离家赴任,这一走少不得三年五载。府里定是要让他带了人过去服侍的。不论谁去,自己都不能落好。 真真一错错,满盘皆落索啊! 腊月天黑得早。不过申时正刻宾客就都送走了。江蒲玩了一日,也真有些泛了,叫赵月儿倒了盆子热水来泡脚,那小腿子上一摁就是一个坑。 赵显媳妇捧着个描金剔彩的捧盒进来,正看见江蒲小腿上起了坑,不免抱怨道:“奶奶就是不顾自己,也该顾顾肚子里的小相公、小娘子才是。怎么就敢在园子里玩了一日。”她边说。边就从捧盒里端了盅枸杞炖乌骨汤来,“这汤在小厨房里炖了一日了,奶奶赶紧喝了。” 乌骨鸡、清蒸乳鸽、鲫鱼蒸猪rou等等,几个月来江蒲一点没少吃,以至于闻着就恶心了。
“宋大夫不是说胎息已经稳了么。怎么还吃呢。”江蒲一面说,一面就躲开了去。 赵显媳妇哪里容她跑开,拽了她的手,把白瓷的调羹硬塞到她手上,“这又不是安胎,有身子的妇人哪个不是隔三差五就补一补的。” 江蒲哭丧着脸,“可是……” 赵显媳妇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我劝奶奶还是趁热吃了的好,搁凉了味儿越发的不好了。” 赵月儿已捧了茶过来。“奶奶快喝吧,喝完了漱漱口就好了。” 江蒲深叹一声,丢开调羹,捧起盖盅,闭眼咬牙憋气,一气喝干。尔后飞快端起茶盅漱口。看得赵月儿格格地直笑,“看奶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喝毒药呢。” 江蒲手扇着从鼻子里冒出来药气:忿声道:“比毒药还难吃。” “怎么,奶奶又在吃药了!”心漪、圆香两个盈盈地携手进来,圆香递过来一份账单子,“奶奶看看这个。” 江蒲用指尖把单子拖到了眼前,上边列的皆是些金银首饰,丝罗绸缎,还有十斤上好的普洱,看着像是娶妻的聘礼,江蒲纳闷地抬了眸,看向圆香,“这是个甚么意思?” 心漪、圆香在小杌子上坐了,“三爷过了年就要离家赴任,三奶奶是去不了的。罗姨娘出身到底低了些,到了外头不像样子。所以太太和老太太商议着,要赶着给三爷说一门良家妾,特地列了张单子,叫给奶奶过过目。” 江蒲听得目瞪口呆,脱口问道:“老三媳妇能答应啊?” 心漪扑哧一笑,“奶奶又说糊涂话了,且不说三奶奶是何等看重贤良的名声,断不会拦着的。退一万步说,就当她是个拈酸吃醋的,这事老太太和太太已是说准了的,还由得着她不答应么!” “果然是我昏头了。”江蒲听罢,不免有些唇亡齿寒,将单子折好交给圆香,“你就照着太太的意思支东西吧。”说着,便打发了诸人,自己在榻上歪着。 桑珠抱一叠子新衣服进来,看江蒲闷闷的,叹了声,劝道:“奶奶又何苦替她难过,我看着她在三爷身上也没用多少的心。” 江蒲看着对面跳耀的烛火,轻叹道:“真真是为人莫作女儿身,百年喜乐由他人。我倒也不是只为着兰丫头感叹,也是为着那个还没进门的姨奶奶和罗姨娘难过。好好的一个女孩儿,何苦叫人这般做贱。正房奶奶固然委屈,可做小的,又何尝不委屈了。” 桑珠拿着纸捻,正点立在角落里戳灯,听了江蒲的话,手上一顿,叹道:“所以说官宦人家,倒不如寻常庄户。倒是一对儿守到老。” 江蒲抬了头,“是了说起这个,我倒问你,到底要吊到甚么时候?胡不归有些个不好,你当你自己年纪还小么?” 桑珠早飞红了脸,丢下纸捻,“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话没说了,人就跑了出去。 江蒲待要喊她,忽地笑了起来,自己拍手乐道:“有戏了,有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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