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枉为人师 (第1/1页)
这些话经过添油加醋后,很快就传到了沈丘山一家的耳里,夫妇俩和两兄弟气炸了。 沈丘山夫妇一致认为,会干这等缺德事的便是刘金花,两人气势汹汹地打到了黄中家里头。 黄中知自家婆娘的性子,对于沈丘山夫妇闹上门来一事倒不见怪他们,见这回闹大了,也不免有些责怨自个婆娘,刘金花委屈道:“他爹,丘山,这话真不是我说的哩,我也只是听人家说的才传了几句。” 他听后自个婆娘的话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再次确认:“金花,这话可真不是从你这传出去的?” 刘金花为了证明自个的清白,心一横:“真不是我说起来的,要是我说的,要是我说的我就……就让雷劈死我好了。她照人娃儿仙女般个人物,我想她也不是那等子人,咋会乱掰毁她名声哩?” 章氏语气咄咄:“那是哪个说的,你说,是哪个说的?” 刘金花虽对自个男人服软,但她没干过的事儿,别人若硬要给她套帽子,她也是不干的,她语气立刻硬朗起来:“哪个说的?我咋晓得是哪个说的,你当我是菩萨么,啥都晓得。” 她是菩萨?就她?这话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然,沈丘山夫妇可没心情,两人黑着脸离开黄家了。 照人浑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但心里想想,无风不起浪,这种子怕不是好早就埋下了,就等得这一点火星子燃起来。流言确实能杀死人,可她并不是那般经不起口舌是非的人。能得此生,本就是上天恩赐,她原本只想按自己心中的想法过日子,悠然自趣,闲鹤原野,处处压抑时时低调,就怕自己太出格太引人耳目,为此世人所不容。既然这把火明着冲她家来的,她就无需再隐抑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贫穷富贵皆是躲不了这般的,若是有权庇佑,那又另当别论了。 除了玉眉和圆圆来过她家几回,以前常上她家来的玉秀玉娟等女娃儿都没再登门过。她心里倒没别的啥想法,照样做她的针线,读她的书,她也央大哥给她买回一把琴,虽不是啥名贵的好琴,平时练练手也还行。 每日清晨,都能听到沈家院墙里传出清越的琴声,或如玉珠落盘,清丽雅和,纤尘不染;又如塞外悠远的天空,缥缈苍茫广袤无疆。 “meimei的琴艺越来越好了。”照地忍不住赞道。 照人淡雅一笑:“二哥,今儿不上学么?” 闻言,照地,忆及昨日学堂之风波,眼神黯了下来。 原来,照人的事传到新来的关夫子耳里了,他认为二福与池容赫的行为举止有悖于读书人的意气,昨儿在课堂上当众以两人的例子来告诫其他的学子:勿使少小学风流,徒惹老来悲春秋。 台下立时爆出一阵大笑,个个以眼瞧着照地三人,看他们的笑话。 照地听完,“登”地站起来,脸色涨得通红,怒道:“关夫子,您怎能不问事实清白就听信流言?” 楚延一脚踢开屁股下的板凳,也怒目而视:“夫子,您枉为人师。”虽他学业不咋地,可他又不是二愣子,咋会听不出关夫子的弦外之音,更让他恼火的是,他竟然承认照人就是那些无知村妇眼里的狐媚子。 池容赫一脸冰霜地看着上面年轻意气的书生,徐徐道:“关夫子,沈照地说得对,您不问清事情原由就听信流言,诬蔑他人清白,这是其一;其二,您作为一介师长,却当众戏言他人名声尊严,您人格不德枉为人师。” 关夫子一说出这话就后悔了,有心欲弥补,但听得三人口中如此犀利之语,他一时难堪恼羞成恼起来,拿起戒尺大力一拍,吼道:“你们三人,明日起不用再来学堂了,我没有你们这等目无师长的学生。” 三个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当即拎起书包夺门而出,他们何曾受过如此之辱。 真的不去学堂了么?不去学堂如何考取功名?他也自问过自个是不是太冲动了,但一念及关夫子诬蔑他meimei的名声,他心里一口气就又堵了起来。 不知如何跟家里人讲这事,昨儿回来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晚饭没吃就睡了。 在meimei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他有些不安又愤怒地将昨儿的事跟meimei讲了一遍。今儿早起也是念着这事,过来向meimei讨个主意,meimei向来有主意,不定有啥好法子。 照人手指还压在琴弦上,未放最后一抹滑尾音,她脸上看不出喜怒,问他道:“你愿意向关夫子认个错么?” 他头一偏,倔道:“他错在先,为什么要我认错?”旋而又转过头来,看向meimei,“他这般当众毁谤你的名声,你想咱家向他认错么?”
照人突然收回手,琴上发出一阵粗嘎难听的声音,她轻点了点头:“你们三个一块儿上沈夫子家去,跟沈夫子说明事由,由他来出面。” 依她二哥之言,这关夫子怕不是只为争一口面子罢了,不管他有心还是无意,若要她家去赔礼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难道你能任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了你后,你还要涎着笑脸给他赔不是么?虽不为杀鸡给猴看,但也不能做个软柿子,任人搓圆揉扁。 这事昨晚就传得满村风雨,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池家家大业大人家自是不敢随便闲话,但楚延家与照地家就不一样儿了,两人由于照人的事儿头上被泼的脏水还未洗净,这会子又添上一项目无尊长的臭名了,这项罪名可了不得,即使以后两人博取上功名,将来也会为同僚所不齿。古来,读书人都极重师道礼教,试想,谁愿意与那不尊师重教的人为伍? 早饭后,三人一路顶着异样的目光到了沈夫子家。 沈夫子平日里深居简出,并不知晓此事,他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后清朗地笑道:“你们今儿不上学堂,怎到我家来了?” 三人在婆子(下人)端来的凳子上坐下,跟沈夫子问过好后,才将来此目的说明。 沈夫子听完后蹙着眉,寻思了一会,才道:“这事我心中有数了,以后莫要再如此冲动莽撞了。”又关怀地问了三人的课业后,让他们回去了。 “照地,你说沈夫子这是啥意思?”楚延不懂沈夫子的意思,帮或不帮,他也不说个明白话,净叫人着急。 照地眉眼一片清朗,笑道:“沈夫子的意思是叫咱回家等消息,他会给咱出面这事儿的。” “那咱这些天就不去学堂了么?束脩不是白交了?”楚延不禁有些心疼,那可是他爹娘挣的血汗钱。 一直不说话的池容赫冷脸看了他一眼后,径自先走了。 楚延被他一瞪,顿时有些气恼,向着他远去的背影骂道:“以为自个有几个臭钱就好了不起么,拽得跟个王八一样,瞧着就是想吃排场的样子。” 照地解决了心事,此时听得池容赫被骂,心下很是痛快,这池容赫还真不招人待见,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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