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人心所归(十四) (第2/2页)
他的方子抓配了‘药’来吃,吃了三天,忽觉心痛难忍,半夜叫痛,不及另再请医,岂知天未亮,人便已僵直了。大伙儿看看这面‘色’乌紫的,可不是他这‘药’毒害了?”那中年汉子红着眼睛哽着嗓子道,边说着边举起手中的土陶碗。 赵苍挣扎着大喊,“你莫信口胡说!你父确是咳疾无错,可他却并非因‘药’而终,这分明是死于‘胸’痹之症!” 他这么一囔起来,众人又都去看那薄木板上躺着的,不知谁又大声捅出了一句:“仵作可验明了?” 这一句又教赵苍哭丧起脸来,“仵作如何能验明这个,他若有那本事,做甚么仵作呀!”他身侧扭持住他的那两名汉子已无耐心再同他聒噪,其中一人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窝内,迫得他单膝跪在了地下,另一人红着眼急吼道:“既害了人命,便偿出‘性’命来。”手中海碗大的一块尖石,作势就要往赵苍头上砸去,方才还在喧闹起哄的人顿时急收住了声,放佛同时摒住了呼吸。 “且慢动手。”赵苍的‘性’命正悬在发丝般细弱的线上,忽然淡淡的一道声音从鸦雀无声的人群中飘出,如同无线的绳索,套住了那只将要砸下尖石的手。穆清自人群中走出,径直走到端着汤‘药’碗的汉子跟前,“你说这碗中的汤‘药’,是这医士所开的方,他可认了?” 那汉子怔了怔,看看穆清,看看土陶碗,又看看赵苍。“便是要他偿命,也该让他心口俱服,亲自认了,才能慰藉了逝者。他既是医者,便能嗅辨出‘药’材,你将‘药’拿与他闻了,只问清他,是不是他的‘药’方。”见他半晌反应不过来,穆清又加了一句,他这才有了丝恍然的神情,端着碗大踏步地走到赵苍跟前,狠狠地将碗推送到他的鼻尖下。
赵苍惊惧之下,又添了疑‘惑’,小心地望向穆清。她细微微地朝他牵动了一下‘唇’角,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随后才清了清嗓子对他道:“你可嗅辨清楚了,这‘药’是否出自你手?可有一味不登对的?” 他犹疑不定地探头仔细嗅过几遍,抬头道:“并无。只是一些寻常咳疾用‘药’。” 这话音刚落下,持碗的汉子只觉手上一空,来不及反应,‘药’碗已到了穆清手中。他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腕,立在一边的阿达怎会容许他沾碰到自家娘子分毫,抬手一巴掌连推带打的将他的手拂去,再不许他近前的。 穆清端着‘药’碗,偏头定定地看着赵苍,“赵先生,七娘能否尽信于你?” 赵苍不加犹豫地连连点头,“某绝无害人!娘子可尽信。” 在场所有的人,围观的民众,扣押赵苍的两名汉子,刚被夺了‘药’碗的事主,惊慌失措的浅青服‘色’的副尉,甚至于跟随在她身边的阿达和阿柳,无人听懂这二人间一来一往的问答,尚在咂‘摸’着味儿,便听见穆清提高嗓音,高举起‘药’碗道:“这位医士已认了此‘药’系他所开,有无害人之毒,一试便知。若有毒,其罪当诛,若无毒,众位的冒犯,如何说?” “我兄弟三人自当众叩头谢罪!”赵苍身后扭压住他手臂的一人高声道。 “众人可都听见了!”穆清厉声道,引来一片附和,人群又沸反起来,“试‘药’”,“由他自己吃了”,高高低低的声音喊囔开来。她也不理会众人,兀自将土陶碗凑到‘唇’边,张开口直往口中倒灌,因倒得急了,两小缕黑褐的‘药’汁顺着嘴角两边流下来,直蜿蜒到白皙的脖颈之上。 阿达大惊,却不敢动手去拉拽,阿柳吓得面‘色’大变,伸手去夺她手中的‘药’碗,哪里还来得及,一碗‘药’汁已尽数落入她喉间,瞬间下肚。 喧闹的人群再一次急止住了声音,个个俱张大了嘴惊惧地看着她。赵苍身后的两名汉子惊愕得放下了扭转他双臂的手,张着口瞪着眼,直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纤弱的‘女’子,半晌无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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