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东北小院 (第2/2页)
裳不错,没脏渍没油斑也没补丁,洗的还算干净,虽然不是新的了,但也绝不是最旧的,绣鞋也一样,不新不旧,占个中等,绢花稍微差了点,一朵杏黄,一朵草绿,春杏看着这两个艳俗的颜色,心里不知道该做什么评价才好,上辈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碰这两种颜色的东西的,这辈子却是不戴不行,还得做出一副美滋滋的样子来…… 罢了罢了,反正这具身体的皮肤底子白着呢,再怎么戴也丑不到哪里去! 抱着一大堆东西,春杏晃晃悠悠地进了北屋,果然,她相中的床位还没人占,心里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把床褥铺好,换上新发的衣服,又把带来的包袱和新领的胭脂水粉绢花通通放置到了床边的柜子里。 环视了下整个屋子,确实是不大,跟她估想的一样,只能睡六个人,屋门冲着南开,能正好看到太阳一天的起落,门边放着一只木箱,不知道用来干嘛的,两扇纸糊窗下一边一张小桌子,一张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另一张上面摆着一面油腻腻的铜镜,脸照上去模模糊糊的,春杏也不在乎,在农村适应了一年半,早就习惯了没有镜子也照样活的日子。 一个大衣柜,分了六格,再加上六个小柜子,对最低等的丫鬟来说,这已经是很奢侈的一套家具了。 终于摆脱了家里的那间茅草屋,春杏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那鬼屋子四面漏风,夏凉,冬也凉,遇着下雨,还得拿盆出来接雨,如今好歹是住进用砖头盖的屋子了,跟那个鬼屋子比,这里简直是四星级商务宾馆了!
从包袱里摸出来之前在胡同口买的铜质小锁,春杏麻利地锁好柜子,又面朝墙把钥匙藏进了贴身里衣的小兜里,再轻巧地一转身,笑眯眯地打量起刚刚进到屋子里的两个女孩儿。 只见两人与她作一样打扮,青布袄,黑布鞋,梳着丫鬟头,一个大眼睛,水汪汪的,一个小眼睛,脸上带点雀斑。 两人看到春杏,略点了点头,善意地笑了笑,就分开各自选自己的床位了。 春杏顺着敞开的屋门往院里瞅了瞅,没看到那个一笑右脸有个酒窝的女孩儿,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去了东边的大屋,正寻思着,就见又有三个女孩儿向这边走来……如果她们仨都留下的话,这北屋可就住满了…… 春杏一边暗自嘀咕着,一边从包袱里又摸出了一块破破烂烂的绣布——正是那个被她绣了大半年也没绣完的“手帕”,因绣的太久,布面都已经有点脏兮兮的了,春杏也不在乎,当下装模作样地绣了起来。 “你会绣活?这绣的是什么呀?” 一个清脆如泉水般叮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春杏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水汪泛亮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望着她,一派少女的天真灿漫。 春杏愣了一下,怎么看都觉得这姑娘眼底里透着一抹狡猾和不屑,是刚才随她之后进来的几个女孩儿之一。 “就会一点,瞎绣的。”春杏憨厚地笑笑。 “瞎绣的都绣得这么好啦,”那女孩儿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到春杏旁边,“这老绿的布料颜色也不像是给女孩家用的,你这是给谁绣的呀?” 给你妹绣的!你是不是就等着我告诉你,这是给我们乡下的阿牛哥绣的你就高兴了?府里的丫鬟私自绣个男子的东西,那不是找死嘛! “这布料是别人做衣服剩下的,我捡来练练手,没想着给谁绣。” “哦,”女孩儿锲而不舍,指着荷包上歪歪斜斜的不明物体又问:“那这图样又是什么啊?” 大象!没见过吧,孤陋寡闻了吧,整个热带动物你就蒙圈子了吧!春杏心里偷乐,虽然那个“物体”摆明了跟任何一种地球生物都不靠边。 “什么也不是,瞎绣的罢了。” 春杏这话的意思已经有那么一点点不客气了,可她脸上憨憨的笑却把这层不客气悄悄遮掩了过去,春杏的对人原则从来就是如此:骂你,我也要笑着骂你! 女孩儿显然没听出春杏话里的不客气,瞧着春杏虽然长的有几分颜色,说话却是憨憨傻傻的很是没趣,便笑了笑扭脸走到另一边跟新进来的女孩儿搭话去了。 春杏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抹冷笑在嘴角边一闪而过,随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摧残起手里那块可怜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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