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日暮帝愁新 (第1/1页)
皇上说得没错,第二天晚上去紫薇阁用晚膳的时候,太后就告诉我:“祁云海亲自进宫送了个请贴,邀你明日过府赏玩。” 皇上问:“为什么请贴不是送到公主jiejie那里呢?” 我说,“他当然要先征得母后的同意嘛。” 皇上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征得了母后的同意,就不征求你的同意了?他一点都不尊重你!” 我的理解是,“前天一起用膳的时候,我亲口答应了的,可能他就觉得不用再问了吧。”要说这事祁云海也的确处理得有欠妥当,要换一个周到细致的人,应该先知会太后,再把请贴送到我本人手里。不过他出身行武,粗心一点也情有可原。 皇上听了这话,不挑祁云海的刺了,改为把矛头对准我:“你干嘛一直替他说话,你很了解他吗?” “皇上”,我头痛起来,每次遇到我跟其他男人的事,他就会变得很敏感,别别扭扭地很难应付。 突然,我脑子一激灵,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说实话,在此之前,虽然我偶尔也会想:做为弟弟,他是不是表现得太粘腻了一点?但考虑到他的病,还有少年帝王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我觉得自己还能理解他,不会往别的方面想。可是,自从严横和祁云海——所谓的情敌——出现后,他吃醋吃得太明显了,我要再没感觉就未免太迟钝。 惊慌地看向坐在首位的人,太后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对皇上醋意十足的话语抱以沉默,对我的求助也视若无睹。都说旁观者清,太后是不是早就看出了皇上的心思?所以才会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以免爆出皇室姐弟相恋的丑闻?毕竟,朝中大臣都以为我和皇上有血缘关系。 可是,她这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跟我闹了一阵,见我不接他的腔了,索性对太后说:“明天我也要去。” 我急了:“你是皇上啊,皇上怎么能随意出宫?” 他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不能?皇上御驾亲临府邸,是一个做臣子的求也求不到的殊荣。我亲自登门以示对镇边将军的抚慰与器重,不正是英明君主的体现吗?” “母后,您看这事……”我只好向太后投去哀恳的眼神,带上这么个搅事精出门,我别想消停了。皇上出行和公主出行又是两码事,肯定戒备森严,我的“逛街”梦更没指望了。 太后不紧不慢地表态:“皇上说得很对呀,像严横、祁云海这样的人,本来就该笼络,尤其是皇上,更需要他们的忠诚。” 太后这话说得大有深意,不说朝廷需要他们的忠诚,而说“皇上需要”。皇上和朝廷可不是一回事,皇上和太后,还有掌权的皇叔之间,有时候是互相抵牾的,不见得永远都是利益共同体。到那时候,谁都会抢着拉拢军方势力,以作为打击对方的武器。 所以太后这话,棉中带刺,试探的意味很浓,皇上如果是个特别畏惧太后,或特别孝顺的人,也许就不去了,免得有私自笼络大臣,培植帝党之嫌。 可是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既能装病,也就会装傻,所以,他竟然笑嘻嘻地顺着太后的话说:“对对对,我就是想去笼络笼络他们。” 太后反倒没话说了,唇枪舌剑也是需要对手的,大家都暗藏机锋才有对垒下去的动力。如果一方完全不接招,甚至装疯卖傻,你除了闭嘴,还能如何? 他们不说话了,轮到我犯愁。既然太后满口应允,皇上同行就成了定局,但愿他不要太过分才好。 太后肯定也知道我心里不情愿,安慰我道:“你放心,明天那儿肯定不只你们三个人的。皇上和公主驾临,即使只为了表示隆重,祁云海也会多请些陪客,不然岂不是太冷清?连跪下三呼万岁的人都没有,一点也显不出皇家气派。” “他不会请严横吧?”说到陪客,我不由得想到了这个人。 皇上笑道:“他无论请谁都有可能,就是不会请严横,情敌呀。” “咳”,太后作势咳了一声,我也看了皇上一眼。这种话,私底下说说还好,公共场合张扬,既显得我轻浮,也显得皇室不尊重。虽说“一家养女百家求”,女人有人追是好事,可同时跟两个人来往到底不符合公众的善良愿望。严横和祁云海可是天佑皇朝数一数二的黄金单身汉,多少名门闺秀觊觎啊,我可不想因为“一拖二”成为女人公敌。
皇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琰亲王已经被扶桑公主相走了,如今京城排名前两位的金龟婿就是严横和祁云海了。虽说他们是朋友,可在女人面前出风头的时候,肯定是各不相让的,这叫‘一山不容二虎’。” 太后突然说:“琰亲王很可能也在邀请之列,小心他问你扶桑公主的事。” “我会恭喜他的。”皇上笑得好不得惬意,这个喜讯他是最乐于听到的。 太后扫了他一眼:“别高兴得太早,他一日不娶,事情就可能有变数。” “什么变数?”皇上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 太后举例说:“兰妃当初都落跑了,谁知临到安南王快要辞朝归国的时候,她突然冒了出来。那时候,就连安南王自己,肯定也以为和亲之事没指望了的。” 我趁机“落井下石”:“母后说得对极了,所以,皇上明天最好不要去。万一,扶桑公主也在受邀之列呢?她们是因为看到了琰亲王的容貌才爱上他的,这样肤浅的感情最经不起推敲。若她们看到皇上,我保证,她们马上会移情别恋,皇上比琰亲王更年轻,更俊美,又是一国之尊。” 皇上明显地犹豫了一下,然后不以为然地说:“祁云海怎么会邀请扶桑公主过府做客呢?如果她们已经嫁给了琰亲王,还可能作为亲王的家眷被邀请,可她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太后嘿嘿一笑:“皇上好像忘了一件事。” 皇上抬起疑惑的眼,我接口道:“对对,母后不提,我都差点忘了的。” “我忘了什么?” 这回轮到我笑得像狐狸了:“皇上忘了,扶桑公主正是祁云海从东海之滨接来的呀。” 不出意外地,皇上的脸上立刻现出了两道黑线。 “你……”他怒瞪我:“干嘛笑成那样,我被外国来的花痴缠住你很开心吗?” “怎么会,我这不是在好心提醒皇上?就是不忍心看您被她们缠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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