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1 飞刀蒙面索命,青楼薄幸名(二) (第2/2页)
是把嫂嫂当作了他眼中真正不受诱惑的“良家女子”。 值此众人无言之际,唯一启口的却是粉荷,只听她笑问道:“相公呀,快别吊人胃口哩,赶紧说嘛!” 蒙湿诗闻言,只瞥了她一眼,又向黑衣人道:“那唐老二当即便笑了,大叫‘死得好!死得好!老子娶这贱人花了三两银子!姓蒙的却给了她八两!一条白绫不浪费,剪了正可当作孝布!老子这趟买卖净赚五两!好极、好极!比我卖豆腐要好极!’” 说罢,也竟自哈哈大笑起来。 黑衣人终于回复过来,叱道:“jianian舌如簧的yin棍!明明自己存心勾引良家女子,事到如今竟还有脸嫁祸她人!” “大侠心胸宽厚,能将这些女子划为良家,小生实在佩服、佩服!”蒙湿诗情知自己已是死猪一条,既然如此,又何惧滚水淋头?是以他也再不将这黑衣人放在眼里了。 “你!”黑衣人一时气结,手中的飞刀正要提起,却又放下,片刻之后言道,“好、好!即便她们红杏出了墙——那么‘南林苑’的伊婷姑娘呢?你又作何解释?” 蒙湿诗立马答道:“说起这‘南林苑’的女人,最是虚伪!那些赏钱少的,既不赔笑、更不谢礼,而那些赏钱多的,却要对其点头哈腰!——敛财敛得这般冠冕堂皇,偏还口口声声说是‘规矩’,你说可恨不可恨?——若非那姓曹的监司与她们过从甚密,若非那夜有人搅局,我当可保证那伊婷早已是我蒙湿诗的床头之物了!哈哈……” “凭你也配?!” 斥毕,终于寒芒再起,飞刀划空! 不曾想,蒙湿诗在他甩手之时,却将身子轻轻向左一挪。 飞刀射至,正扎其胸口正中! 蒙湿诗却是哼也不哼一下,反而咧嘴笑道:“果……然……没有猜错,扎的就是……心口!还好……我挪了一下!” 声音颤抖难平,显然已在垂死边缘。 接着,他又抬头看向了宿平,温言道:“小哥……你也认为……我是罪人么?你……现在还救我么?” 宿平心中不忍,仰起脸颊、闭上双目。 蒙湿诗苦涩一笑,最终朝往亭中的粉荷,许久之后,才道:“秋等果,我的……好小秋,你呢?……你能……原谅我么?” 宿平身形剧震,爆开两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粉荷。 此刻的粉荷却不看向这边,只在亭台摇曳的烛灯之下,无声无息地将那酒壶灌向自己红欲滴血的双唇之间。 “呃!……”蒙湿诗插着飞刀的胸口突地一阵颤抖之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转首对宿平说道,“小哥,你可否……替我将……那壶酒拿来?” 宿平看了亭台一眼,叹道:“你忘了?那壶里已经没有酒了。” 蒙湿诗歉然道:“有的……,我说的那壶……没有酒的,是她手……里的那壶……” 少年略微一想,便将那前因后果串在一起,顿然想通了关节,但自己眼下又怎能忍心雪上加霜、再责怪于他。 疾步走上亭台之后,取过酒壶,扫了一眼那桌上的白纸红泥,还有一旁呼吸均匀的继老头,轻轻叹道:“睡着了,也许更好一些……” 蒙湿诗接过那酒壶,看着宿平道:“这里头……下了蒙药。” 少年点头:“我现在知道了……” 蒙湿诗满脸冷汗,轻嘿了一声:“蒙药……是个好东西,我喝了它……便就不会觉着痛了。”
一饮而尽之后,蒙湿诗又看向少年道:“咳!咳!你可知……我为何要……避这一刀,苟延残喘?” 少年摇头。 “我往日……最喜文风,更……喜好吟诗……”蒙湿诗渐难支撑的双目看了那粉荷——抑或该叫“秋等果”一眼,含笑道,“以前的……小秋……也非常爱听,但是后来……一切变了,诗……吟得少了,恶作……得多了,不似个……文人了……,如今……去见阎王……之前,我还想……再吟一首……,当作……临别之行!” 言罢,蒙湿诗将那酒壶奋力一掷,咬牙喝道:“扶我起身!” 宿平暂且按下心中纠结,上前搀起他的胳膊。 蒙湿诗将首一昂,抬腿踏出一步,那全身三处伤口登时扯开,又迫出一滩新血,可他全然不觉,摇头晃脑,口中吟道: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① 蒙湿诗边唱边走,却是两眼渐渐合起,唇口越挣越小,呼吸愈来愈弱,到至最后,诗未吟完,魂已归去了! “赢得青楼薄幸名!——哈哈哈……”此刻粉荷突然站起身子,醉醉醺醺地提着酒壶从亭中跌撞了过来,指着宿平怀中的蒙湿诗失心般地大笑道,“你终于死了么?秋等果早已死了六年了!……你想要我做婊子是么?我便做个婊子给你看!我扒光了给天下所有的男人看!给天下的所有男人干!你心痛么?你越是心痛、我就越是开心!……因为我粉荷就是不甘心!我就是要等!等你比我先死的那天!我要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哈哈……老天开眼!老天开眼!你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呜……死了……” 女人泣泪如雨,脸上粉黛尽被湿痕划乱,面色狰狞无比,却偏又凄惨至极。 突然间,只见她一把抽出蒙湿诗胸口飞刀,就向着自己脖子抹了过去。 “不可!” 怀中抱着蒙湿诗的宿平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啪”一声响起! 瓷壶碎地,殷红飞溅…… ———————————————————————— ①杜牧《遣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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