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户人家（二） (第2/3页)

分官和吏，官自然是朝廷委派，吏就是下面跑腿做事的人，没有品级，或是招募得来，或是差派，还有世袭的。大名府官员几十人，例如通判，推官，各曹参军，各司主事等等，吏却有二三百人之多，押司官有八人，在吏中属于中下阶层，上面还有点检文字、孔目、主押官、开拆官等等数十号小吏，可是在开封府数一天也数不到的小吏出了厨衙却是红透天地人物，和后世何其相像。

    卢夫人三哥贾押司也正是这般一个人物，贾押司本是贴目小吏，为人最是阴毒，背后被人称为“贾扒皮”。贾押司靠meimei银钱活动，方升押司不久，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眼睛已经盯上了开拆地位子，闻得meimei召唤，立马颠颠赶来。

    “么妹，谁又惹你生气了？”贾押司来到后花园，见卢夫人闷闷不乐，急忙问道。虽然身为兄长，却要赔笑，这meimei可是他的摇钱树，也只有放下兄长的面子，着意巴结。

    卢夫人恨恨道：“还不是隔壁的小sao蹄子！给脸不要，昨日好心去拜访，没得惹了一身sao。”

    贾押司讶然道：“隔壁？”

    卢夫人朝东院努努嘴，“前几日典卖出去了。”

    贾押司恍然，原来又来了新邻居，想来meimei去炫耀时人家没怎么给面子，问卢夫人道：“meimei的意思是……”

    卢夫人道：“昨日教她涨些见识，如何辨别首饰真伪，谁知道那婆娘不但不领情，还冲我吼来吼去的，想想真是气闷。今日去赔她些银钱，哥哥是公家中人，可帮我做个见证。”

    贾押司道：“既然不识好歹，又何必去赔钱，谅她也不敢说什么！”

    卢夫人叹气道：“谁叫我心软呢，最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她家小门小户的，就当打发叫花子吧。”

    贾押司点头赞叹道：“meimei真是菩萨心肠。”

    二人又叙了会闲话，这才招呼奴婢，和昨日一般，浩浩荡荡朝东边宅院而去。

    开院门的是冬儿，见到卢夫人一行人热情的请了进去，陪笑道：“夫人在后花园等您呢。”

    卢夫人见她谦逊热情，心中稍稍满意，这还差不多，想来昨日思量过了，知道自己是为她好？又知道自己不该得罪？

    来到后院院门，冬儿为难地看了贾押司一样，说道：“这位大哥是不是稍候片刻？”

    卢夫人道：“无妨，这是我家三哥。大名府押司，今日来作个公证而已。”

    贾押司整整衣襟，眼角望天。根本不屑回话。一个小商人家的奴婢，自己看也懒得看地。

    冬儿想了一下，终于拉开院门，把众人请了进去。

    阎婆惜和昨日一样，一袭绿裙。轻摇宫肩。坐在凉亭里纳凉。不同地是卢夫人一行人走过去，阎婆惜瞧都不瞧众人一眼，更没起身相迎，自顾在那里望着荷塘出神。

    等丫鬟把托盘锦盒摆好，凉垫铺上，卢夫人坐下，阎婆惜还是背对众人，一动不动。卢夫人怒火腾一下升起，使劲咳嗽几声。“meimei！我来啦！”

    阎婆惜缓缓转身，仿佛才发现卢夫人似的。笑道：“原来是jiejie。小妹失礼啦！”

    贾押司见到阎婆惜眼睛一亮，心中扑通乱跳。好一个标致地美人儿，再听她妩媚的声音，贾押司顿时神魂颠倒，不知身在何处。

    卢夫人心气稍平：“还以为meimei看不上jiejie啦。”

    阎婆惜道：“怎么会？jiejie能来meimei这小门小户，那是meimei地荣幸。”

    卢夫人心下一喜，这婆娘经过一夜，倒是会说话多啦，“meimei哪里话，昨天把meimei簪子折断，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这不，请我三哥大名府贾押司来做个公证，特来赔meimei银钱。”

    贾押司听卢夫人介绍到自己，急忙站起身道：“贾某有礼了。”

    阎婆惜却是看也不看他，只对卢夫人道：“钱不钱的等会儿再说，咱姐妹叙话要紧。”

    贾押司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坐下，眼睛闪过几丝怨毒，若是熟识地人看到，定然知道贾扒皮又开始琢磨起阴毒的害人法子。

    卢夫人见三哥吃瘪，不满的道：“meimei，我家三哥可是大名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人家求还求不到呢，今日可是看jiejie的面子才来meimei府上走一遭，若平日里meimei这小庙门三哥哪里会看上眼？”

    阎婆惜笑道：“那是小妹失礼了，jiejie，今日带来地又是什么宝贝果子？”还是没看贾押司一眼。

    卢夫人听阎婆惜主动问起自己地冰镇瓜果，一下来了兴趣，把贾押司的尴尬忘到一旁，笑道：“有几样是南方的果子，寻常人家是见也见不到的……”说着命丫鬟给阎婆惜送去一盘，又介绍哪个是“泉州蜜橘”，哪个又是“桂州柑子”，见阎婆惜和昨日一样动也不动，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不敢吃，这等稀罕物事又岂是你有福分享用的？

    卢夫人见阎婆惜发簪无钗，不由叹息道：“meimei也真是的，就一件簪子么？你家夫君也忒小气，再穷也不能不置办首饰啊！”说着把自己那龙凤钗摘下，递到阎婆惜手中，“meimei拿去戴几日，叫你家夫君也见识一下什么是富贵，才好知道上进，改日再领来拜会我家老爷，教训他一顿，怎么能这般没志气呢？”

    阎婆惜接过卢夫人的钗子，也不说话。

    卢夫人笑道：“我说的可是金玉良言，meimei莫不爱听。”

    贾押司感觉阎婆惜被卢夫人压了一头，心中大畅，在旁道：“就是，我这做哥哥的也说几句吧……”

    “jiejie说地是，做meimei的记下了！”阎婆惜忽然笑道，又把贾押司地话憋回了肚子，贾押司这个恼啊，却没办法发作。

    “meimei尝尝这蜜橘，夏日冰橘，又酸又甜，很好吃地。”卢夫人笑着道。

    阎婆惜笑笑：“小妹不喜这些东西。”

    卢夫人叹口气：“也是……毕竟小户人家，若吃刁了嘴，以后吃不到meimei日子却是难熬。”

    阎婆惜笑道：“jiejie说的是，小妹就是吃些粗淡果子地命！”对旁边冬儿使个眼色，冬儿大声喊道：“把夫人的粗淡果子端上来！”

    话音未必，花园月门处，鱼贯走入十七八名宫装少女，各个轻纱霓裳，姿色秀美，窈窕行来，一举一动莫不显得训练有素，就是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是。

    众侍女来到凉亭。端出各色各样碗碟，碗碟里寒冰中是各种造型奇异的果子，卢夫人见所未见。贾押司闻所未闻，二人对望一眼，俱是惊诧莫名。

    侍女们摆好瓜果，开始忙碌起来，去皮的去皮。榨汁的榨汁。切块的切块，动作纯属无比，显见经过专门的训练。

    阎婆惜拿起一杯淡黄的果汁，轻轻咂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jiejie要不要尝尝？”

    卢夫人虽然震惊，面上却绝不表露，更不愿意输了面子，摇头道：“jiejie不渴。”

    阎婆惜道：“这些都是番邦地果子。说起来惭愧，小门小户。也只能吃些蛮夷特产。叫jiejie见笑了。jiejie不喝也对，若是养刁了嘴。总不能搬到番邦去住吧！”说着轻笑起来。

    卢夫人脸色阵青阵白，心里只在琢磨，怎么才一天功夫，这婆娘和换了个人似的，昨日见到夏冰还惊讶的很，怎么今日就能拿出冰镇蛮果？

    阎婆惜把果汁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