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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拂晓之战 (第2/2页)

  城头上死伤的明军士兵有四十多人,加上不知自我保护的民壮,共约百人,军中和临时征调来的民间郎中忙着到处治伤。

    江把总亲手斩杀了几名鞑靼兵,杀得性起,提着两把血淋淋的斩马刀大声痛骂民壮愚蠢,不时在他们的屁股上踢上一脚,喝斥士兵教他们如何作战。黄县丞和刘典史等人跑去东西两城巡视,察看伤亡情况。

    杨凌攀着城头,看到鞑靼人退到了三箭地外,正在酝酿着下一轮的攻击,东西两城外的鞑靼兵也开始向那里集结,看人数足有三千多人。韩幼娘从熟识的衙役那里要来一根哨棒,站在他身边小心地看护着,虽然身材娇小,倒自有一股飒爽英姿。

    杨凌看到城外还有这么多敌军,哪怕是纯拼消耗,剩下的守军能不能守住第二轮攻击也殊未可知,况且最厉害的守城利器,那些炸弹只剩下不足二十枚,不觉有些忧心忡忡。

    但是现在明军给他的感觉已经大出意料了,他没想到明朝时军事科技已经这般发达,在他印象中明朝一直是孱弱不堪一击,皇帝不务正业、宦官为祸天下,其他的一概不知。

    不过以一个对清宫戏更熟悉的普通人来说,他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要不是他知道当今太子叫朱厚照,又恰巧看过《游龙戏凤》这部电影,他根本不知道如今弘治皇帝之后是谁当皇帝,更遑论对明朝更多的了解了。

    由于明史是清朝人修的,其中隐情不言而喻,由此衍生的什么戏说、演义,当然更加不足采信。一本《扬州十日记》,一本《嘉定屠城记略》,竟在中国本土湮灭二百多年,二百多年后才从日本找出来,由此可见清朝时的*之彻底。

    其实那时明朝距资本主义已不遥远。铁产量是整个欧洲的总和,全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因为贸易流向中国,工业产量占全世界的60%以上,而所谓的乾隆盛世时,产量只占全世界的6%。

    难怪明朝传教士利玛窦《中国札记》这样记载中国:“这里物质生产极大丰富,无所不有,糖比欧洲白,布比欧洲精美……人们衣饰华美,风度翩翩,百姓精神愉快,彬彬有礼,谈吐文雅。”而乾隆时来访的英国特使马戛尔尼则说:“遍地都是惊人的贫困……很多人没有衣服穿……军队象叫花子一样破破烂烂的”。

    明朝时的中国,有些象后世的日本,自已能发明的就自已发明,发明不了的就花大价钱买来外国货后研究仿造,那时京城的“神机营”,每一营5000人,用霹雳炮3600杆、大连珠炮200杆、手把铳400杆,这是何等现代化的装备啊!

    然而,经济、文化上的先进,和政治、军事上腐败的不可调和,让一种更为落后的文化入主了相对文明的中国,时光奇迹般地倒流了,科学家绝迹了,先进的火器被埋葬了。

    火枪被斥为“奇技yin巧”予以废除,“雅克萨战争”中,清军缴获的扳机击发式火绳枪,康熙仅留下二支自己把玩,命令清军禁止使用此种新式火枪,理由是“不得中断前人所授的弓箭长矛”。到鸦片战争时,手持大刀长矛的清兵对火器已经彻底陌生了,居然视之为邪物,以为用狗血就可以破之。

    这些事,杨凌自然不甚了解,只是看到明军所用的武器太出自已意料,想起后来八旗军横扫中国,一时想不通其中的原由而已。

    王主簿和乡里德高年昭的老者,率领着人上城送饭了,“鸿雁楼”的老板特意杀了一头大肥猪犒赏将士,韩幼娘过去取了两碗米饭,一碗肥猪rou炖菜,唤道:“相公,吃饭吧”。

    杨凌这才从怔想中醒来,连忙从韩幼娘手中接过饭菜,搁在积满白雪的城墙上,两个人就站在墙边吃起饭来。杨凌也真的饿坏了,扒拉进大半碗饭,才发现韩幼娘小口地吃着饭菜,笑眯眯地看着自已,不禁奇怪地问道:“看我做什么?”

    韩幼娘抿嘴儿一笑,柔声道:“我看相公吃得香,心里开心”。

    杨凌眼睛有点湿,他见韩幼娘又和自已抢着吃菜,把rou剩在碗里,天气冷,都快凝油了,忙挟了两块儿放在她碗里命令道:“快些把rou都吃了,相公不喜欢吃肥猪rou的,知道吗?”

    韩幼娘甜甜地答应一声,用筷子把rou挟断,瘦的送到杨凌碗里,自已扒着饭,眼睛从碗沿上露出来,扑闪扑闪地看着他,杨凌无奈地笑笑,好顺从地把rou扒拉到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韩幼娘看他吃得蛮香,一双大眼又满意地弯成了月牙儿。

    吃完了饭韩幼娘乖巧地抢过碗要送回去,杨凌看见她嘴角沾着一粒饭粒,不禁好笑地伸出手指在她唇边刮了一下,韩幼娘一怔,看到他手指上粘下一粒饭,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再见杨凌不把饭弹掉,却把那粒米饭送进了嘴里,顿时俏脸酡红一片。

    她急忙左右看了一眼,发觉没有人注意夫君这近乎调笑的亲昵举动,因为紧张而端起的肩膀这才放心地塌下来,见相公仍含笑望着自已,她不禁羞怩地白了他一眼,急忙端起碗转身逃开了。

    杨凌看到她虽也穿着男袍,但是腰身仍透着纤细,款款摆动间有种动人的韵致,不觉心中一荡,想到有朝一日她把对自已的温柔和爱给予另一个男人的可能,心中忽然充满了嫉妒:“现在风气如此,幼娘一定不会改嫁吧?那我是不是可以......”

    他忽地转过身,抓起一捧洁白的积雪摩擦着脸颊:“天杀的,你原来怎么想来着?如果感情投入太多,岂不叫她更加痛不欲生?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让她爱上别人?”

    “爱上别人?”这念头一跳出来,他发觉比对她得而复失更加叫人难以忍受。爱的天平,开始在自私和“伟大”之间摇摆不定起来,脸上,雪融如泪。

    “呜~~~”,牛角号声不合事宜地吹响了,杨凌恨恨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弯腰抱起了一块二十多斤重的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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