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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韩往事》 (第3/3页)

粉红色箱包,向仁川国际机场走去。

    她明天有一场RB的演出,今天要去彩排。

    南珠一边往机场走,一边左右眺望着。她在找哪位阿婆,那金鱼饼的味道,在她吃过无数精致小吃后,非但没有忘记,反而更加铭刻于味蕾,她每次来机场,都是行色匆匆,记不得。今天难得有时间。

    南珠沿着记忆找到了那片绿茵地,可绿茵地上除了奔跑着的孩子,漫步在喷泉雕塑旁的行人之外,什么也没有。南珠绕着绿茵地走了好几圈。神情越发急躁。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不见了,丢了。

    南珠缓缓走向了候机厅,呆呆的坐在座位上,若有所失的望着候机大厅的门口。

    好像在等什么……

    --“我在等……什么呢?”

    是在等那个男人……把金鱼饼买回来吗?

    可她等到飞机起飞,依然什么也没等到。

    --“出了仁川,再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南珠低语着,恍惚之间忽然明白自己终于失去了什么。

    终于明白了这句话更深层次的含义。

    下了飞机后,她给那消失了两年的男子打了很多通电话,始终没有打通。

    --“出了仁川,再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诚然如此。

    广场

    阿武最后还是放弃了留在军队,选择拿着一笔不菲的安置费回仁川。

    他刚下飞机,就奔向了那片绿茵地。

    毕竟,出了仁川,再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当阿武看到那空空如也的绿茵地,阿武没有焦急的寻找,也没失声痛哭。只是默默地站着。近二十年的时光如一日在阿武的脑海里光影闪现。

    打他第一次见到阿婆时,阿婆已经那么老了,仿佛她生来就那么老。二十年了,阿婆也到了年岁。

    阿武默默放下包,弓着身子伏在地上,身体微微的颤抖。

    阿武也出了仁川,不是吗。

    公墓

    阿武花了很大力气去打探阿婆的消息,最后得知,被葬在一座公墓里。

    阿武带着一束花,和近乎神圣的敬意去看望阿婆。

    公墓的位置很偏僻,里面埋葬着数也数不清的如同阿婆一样淳朴,善良,贫穷却乐于助人的人。

    在公墓的一座新近筑成的坟冢上,立着一个新的橡木十字架,它结实,沉重,光滑。

    四月,天色灰暗。穿过光秃秃的树木,远远地就可以看见这宽广的外县公墓上的一块块墓碑。冷风吹着那十字架脚下的瓷制花环,发出铮铮的音响。十字架中央嵌着一个够大的凸出的圆形瓷相框,里面有一张相片。

    墓前立着一个女子。样貌清秀,更可贵的是她身上泛着金鱼饼的香气。

    后来阿武知道,她的名字叫秀宁。

    阿婆一生无子无女,秀宁是阿婆的养女,跟阿婆学做金鱼饼。

    老屋

    阿武向她学做金鱼饼,最后娶了她。

    --“阿武,吃饭了。”

    秀宁应付完了寥寥无几的宾客,端着晚餐进了屋。

    --“秀宁啊……我不太饿,不吃了。”

    阿武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容,类似风中残烛的笑容,又类似劫后余生。

    秀宁没有说什么。又把饭菜端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阿武对着眼前的一杯清水,和一块金鱼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探出去,又收回来。循环往复,一如十二年前。

    最后阿武还是拿起了那块金鱼饼,一如十二年前。

    阿武把那块金鱼饼“啪”的一声,掰成了两半。

    一块稍大,一块稍小。

    阿武把那块稍小的放进了嘴里。腮一动,一动,便咽了下去。

    阿武又望向那块稍大的金鱼饼。这次他有点犹豫。依然一如十二年前。

    但最后还是把那块金鱼饼送入了嘴里,腮一紧,一紧,泪就流了出来。

    --“这一生的深情,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块金鱼饼罢了。”

    阿武无不凄凉的笑着。

    机场

    阿武用军队给的那笔安置费,同秀宁在仁川国际机场外开了一家金鱼饼店,店的牌子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出了仁川,在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凡是来仁川的游客,都要来尝上一尝。

    --“老公,孩子又哭了。”

    秀宁一边cao作着烤箱,一边推了推阿武,让他去后屋哄孩子。

    孩子很可爱,是个女孩,阿武给她取名叫珠生,不知道为什么,类似某种执念似的名字,看起来没有太多意义。实际上也无太多意义。

    阿武笑着对顾客道了声歉,然后转身走进了后屋。

    阿武刚刚转过身去,店里进来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子,虽然戴着大大的墨镜,但依然无法掩饰她绰约的绝代风采。

    --“一块金鱼饼。”

    女子声音很好听,引得其他顾客侧目。

    --“好的。”

    女子是南珠,因为好奇与怀念,来到这家新开的,却极富盛名的小店。

    南珠静静等着,本身就是一道美好风景。

    不一会儿,金鱼饼便烤好了,秀宁将金鱼饼装袋,递给了南珠。

    南珠只是闻到了氤氲的红豆香气,便压抑不住激动,摘下墨镜,将金鱼饼从纸袋中拿了出来。

    只是摘下了墨镜,就被周围的人认了出来,一下子,安静的小店吵闹起来。

    南珠将金鱼饼分成两块,一块稍大,一块稍小。

    南珠拿起稍小的那块,咬了一口,腮一紧,一紧。一抬头,泪便涌了出来,划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怎么了?”

    --“烫到了?”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问着,南珠只是抬头,直直的望着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的男人。

    “大家静一静,孩子刚睡着。”阿武一边低头拍着孩子,一边张口说。刚才前台突然很吵,阿武便来前台叮嘱客户,却还没来得及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块稍大的金鱼饼被递到阿武的面前。

    阿武抬头,看见已经哭成泪人的南珠,笑着把金鱼饼推了回去。

    --“出了仁川,再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阿武叹了口气,笑了笑,如释重负。

    他们一生的缘分,也就只有这一块金鱼饼而已。

    末

    “假使他日重逢,我将以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以金鱼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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