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图_第十六章 局中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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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局中棋 (第1/1页)

    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悠远而深不见底,如同沉入汪洋的最底部,昏暗无光,只剩意识在摸索着周围的环境。

    殷成希醒来的时候,眼前事物从模糊到清晰,他有些茫然。

    “这……这是阴间吗?”

    陆陆续续的有更多的人苏醒,他们脸色苍白,尽皆有着类似的经历。

    然后他们看到了令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

    萧忆情横躺在地上,心口死死钉上了一根漆黑的死气凝成的箭,他的全身被绽开的死气如绳索般束缚住,动弹不得,而他本人,早已昏死过去。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睁开眼,估摸着时候到了。于是我从一堆金砖后走出来说道:“萧忆情已经被我制服了,在我的保护下,你们应该也没有大碍,他想在我眼底下杀人,还差了点火候。”

    听到声音后他们纷纷转向我,殷成希更是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丝毫没有犹豫就单膝跪下,低着头,两手抱拳贴住眉间,说道:“谢陈宗师救命之恩,来日当报!”

    有了殷成希打头,张文博等人也跟着一齐跪谢。

    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我显然有些不适应,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定了定神说道:“把他抬走吧。”

    话音刚落,张文博身后一位体格健壮的汉子已经起身,将萧忆情整个人一翻,架在了身上,然后朝我点头示意。

    我们一行人一个个从密道中钻出来的时候,一种重见天日的感慨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在大沙地的日子里,和死后生打交道,和书打交道,和青安人打交道,都是简单直接,一眼见底。但到了宣明后,是更多的人,更多的面孔,更多的体会。

    天地间早已是白茫茫一片。在宣明,雪落得厚实,落得自在,与暗黑的天空打成一片,仿佛飞雪是鲜活的,而我才是没有感情的死物。

    和殷成希与张文博一路回城,如凯旋归来般,有人唱起了歌,随后是更多人的附和,沙哑浑厚的男声混杂着落雪声,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情绪。看着兴致高涨的他们,我心中不免有些喟叹。

    萧忆情曾说过:“我们都是局中棋。”

    于是他现在就逼着自己昏死过去,颠簸在壮汉的肩上。

    于是我配合他在这局中与对手博弈,在宣明,找不到第二个宗师了。

    他没有我,骗不过对手;我没有他,给不了陈卿颜那个交代。

    殷成希和张文博他们恐怕这一辈子都很难再知道这里面的真相,因为连我这个参与定下这个局的人,都无法预料它的未来在哪里。

    当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北城门的时候,城主已经顶着冬雪候在城门口了。他本就瘦削的身子佝偻着,现在更显矮小。我看着他强打笑颜对我们嘘寒问暖,对我行了礼,更是恭维了一番殷成希。

    回到城主府,殷成希得到了我最后的保证:

    “即使他醒过来,被我的死气束缚着,全身经脉也已经断了,不可能再有反抗能力。”

    殷成希吸了一口气,眨眼不语。

    我知道他脑海中正天马行空地想象着战斗场面,但我毫不在意,也不想作更多的解释,转身就出了城主府。

    查封赃物,层层上报,立作特案,这桩事终究是惊动了国安局核心人员,甚至有专门的查验组从北郡中心长风来,看到那批赃物都有点手足无措,但铁证如山,按大唐王朝严惩贪腐的惯例,萧忆情的死罪难逃了。

    萧忆情下了死狱,宣明囚牢在近宣明城的西南郊。他被三层铁牢围住,殷成希外加一位长风城来的国安局特派员共同看守,据说这位特派员的境界无限逼近小宗师。在牢里两天后,萧忆情醒了过来,但状态很糟糕。

    殷成希说他非常颓靡,精神混乱,胡言乱语。

    那时我正在陈卿颜的家里烧着柴取暖,听到后心中一颤,想道:接下了就是你的独角戏了。

    这些天不断有人来敲陈家大门,或许是好奇这所谓的陈卿颜的儿子,或许有别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但无一不被我轰出了西城大街。

    由于我实力的震慑和某种时下的说法,宣明有传言道我或许拥有大宗师的实力,这样的传言越传越盛,虽然完全是夸大了,但好在后来的日子里,陈卿颜的家周围再没有闲杂人等来打扰。

    我知道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想询问我关于陈卿颜的死。

    但那一批黄金赃物,已经板上钉钉定下了萧忆情的死罪,肆意杀戮平民什么的,不过是可添可不添的一笔。

    在纠缠了二十多天后,判决状终于下来,除了这两宗大罪,甚至还有十七件不知从何处拈来的小罪,详细的罪状也不过是草草描述,我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殷成希动了动手脚,来了一番彻彻底底的落井下石。

    死后生所说的,史书上有写的,那一些些世俗嘴脸,我终于算亲眼见识了一回。

    最后萧忆情在两个人的帮助下扶着画了押,历时数十天有着来自各方层层阻挠的大案终于了结。

    这一夜北郡中心长风城内大风卷雪起。

    殷成希最后跑来和我汇报道:“行刑定在后日午时。”

    我在屋内中厅坐着,看到门外银装素裹,鹅毛大雪漫天飞扬,仰脖一口烈喉酒,点了点头。

    此时已是丁巳年腊月初九,深冬。

    酒意浓烈,如念故人情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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