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图_第二十五章 同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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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同行 (第1/1页)

    当今大唐是宇文家的天下,这是无人不晓的事情。

    距今大概三百年前,大唐开国皇帝宇文英雨从现在的东南郡带兵起义,据说当时有数位大宗师的助力,甚至受到了大宗师之上,来自那些常人不可知境界的龙运加持,从东南一个弹丸小镇直捣黄龙,在如今的王城称帝,立国号为唐。

    巧合的是,称帝不到半月,宇文英雨便因军中旧疾发作,驾鹤归西了,留下了一锅乱的唐王朝。风雨飘摇之中,宇文英雨的次子宇文述学,当机立断联合党羽,在一次早朝于众目睽睽之下砍掉了自己亲哥哥的脑袋,自立为王。

    再之后,他御驾亲征,自将兵统一北方,史书上记载一路打到北郡边界,“狂沙乱作,寸草不生之地”,就是如今的大沙地为止,自此南北统一,大唐版图稳定至今。

    我虽然从小便在大唐最北的胡杨林生存,但也和平常人一样,知道当今天子名为宇文默,算来如今也当是不惑的岁数了。唐王宇文默虽然叫默,但为人却十分张扬。都知道当今天子喜欢奢华做派,那王城的香榭楼台,金碧辉煌,后宫三千,书中描述的金樽碧觞,歌舞升平,雕龙宝座,还有那檀木梁,水晶灯,尽皆出自这位宇文默的手笔。

    可说他是个昏君,也不尽是。宇文默从小熟读百家经书,精通帝王心术,一个国家在他的治理下运行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不说,除了北边和金军总有些小摩擦意外,西边与南边可谓是盛世太平,鼎鼐调和。

    我想这就是死后生给我的信里,提到的“宇文”。

    他这封信上的这首诗十分杂乱,但并不影响我去理解。

    有关我的过去,现在,未来,被他连成了一条线,尽皆付与诗中。

    我对他太过了解,又太不了解。

    坐在天水河边想起死后生,脑海里不断浮现记忆里这个亦师亦父的家伙。

    也许青安的人们都不承认他是个青安人,而我也不敢去相信这样一个神奇的老头子居然是青安这样的边界小村出来的人。

    小时候每个月他都会带我去青安逍遥一顿,虽然这种逍遥不过是胡乱吃一顿,睡一顿酒肆的冰凉地板,但我知道他是真没那个钱。

    现在想想,他能和真神做赌,又仿佛精通一切,怎么可能没那个钱呢?

    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一样地和我睡地板,一样地陪我在大沙地走来走去,一样地陪我在胡杨林长大,而他变老,死去。

    他对我严苛。

    不过是想教我活下去。

    既然他料到我会向南,料到了我的经历,甚至指明了我的未来。

    我为什么不去做?

    我回头看了看没有冰面的天水河,天水已离去,但留下了这条河。可是没有天水怪人的河,仿佛失了灵魂一般,只一副无精打采地的模样。

    因为天水在第二封信里,将这条河送给了我。

    这便是他们的赌注,北郡的一条河。

    横在长风和沧州之间的一条河能做什么,而死后生为什么要为我赌下一条河?我不知道。

    但作为我的囊中之物,在我的意念下,这条河已经可以做出它能做到的极限,这就够了。

    我挥袖一拍,拍出一片冰花,点了点头。

    我最后看了一眼沧州城,想到死后生的诗,内心一凛。

    “既然是你的要求,那我就不得不听了啊。”我心想道。

    转回身,我向前一路朝着长风城走去。

    星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的长风城,多了一个步履匆匆的身影。

    我走在长风街上,到处都能听到有关天水的流言。

    从寅时就有来往于长风和沧州的行商发现,天水河出现了异象,一夜化冰,只能摆渡过去。

    长风,一座千里冰封也不减热力的城市,这样的流言自然像是像城内一年四季不停歇的风一般刮遍了每一个角落。

    或许是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长风城躺在了连绵山岭的顶部某一处凹下去的洼地,长年累月处在风口,微风不停,也常有大风起,于是得名长风城。

    长风城大,比沧州稍大些,但长风注定少了沧州的一丝秀气,在我眼里,它就像一个风中颤抖的老人,行将就木。

    长风城有国安局北郡总据点,有北郡府,北郡府即长风城主府,有四个元府点,城四角规划,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各一个元府点。

    我飞速地摸索遍长风,细细琢磨遍每一条街道,仔仔细细观察了北郡府。

    北郡府的规制比起沧州城城主府要气派得多。其实沧州城主府只是用朴实的椴木堆砌起了一个门面,并没有太多粉饰,规格也不大,可能还比不上宣明城主府。但北郡府的如云山幻海一般的缀饰,琉璃瓦顶,宫殿般的造型,淡紫色的倒铃花雕,朱红大柱依次排开,柱础是耀眼的范金色。

    我没时间去感受这种视觉带来的震撼。

    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我在背光的侧角,偷偷爬上了围着北郡府的墙沿,像一只冷眼偷视的猫一样凝视着北郡府的全貌。

    可是看不清晰。

    在东墙,西墙来回切换角度,我终于偷窥了个大概,但还是不够明了。

    我很困扰。

    我想知道北郡府具体的内部结构,但我不能硬闯。

    我隐隐感知到了其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令我忌惮。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戳了我一下。

    “谁?!”我惊叫道。

    像每一个贼被发现时的反应一样,我像是被针扎中,猛地跳开,可最后发现戳我的不过是一个满口黄牙的小眼睛男子,和我同样蹲在墙沿上。

    于是我瞪向他。

    而他一点也不畏怯我的严厉眼色,甚至有点热情地问道: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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