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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诉请 (第1/1页)
沈雀欢被踩了猫尾巴似的把手抽了出来,直退了两步才说出话来:“你……你胡说什么呢?”心腔里揣了兔子似的,蹦达个没完没了。 祁霖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脸颊红上来,孟益说的果然没错,天下间最实用的招数就是出其不意,若不是他下定决心单刀直入,恐怕也不能瞧见她此刻嘴上抵赖脸上娇羞的模样。 掌心里还存着她手里的余温,祁霖玉不禁勾起了嘴角,看着她在暗夜里如星的眸子,直通通的问:“景历二十二年的时候我帮皇上平了二百万两的剿匪银,皇上金口玉令,说我的王妃之位由我自己决定,我决定不了他才会插手管上一管。” 沈雀欢心口的兔子越蹦越快,别过头气闷的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浑身上下都在撇清似的。 祁霖玉也不急,拨弄了两下腰间的玉绦,笑着说:“就是想跟你说说,我对皇帝的赐婚不满意,想换个有能耐的王妃。” 沈雀欢脸更红,他什么意思,他难道是在说她吗?他疯了? 表情都落到了祁霖玉眼里,他不由在嘴边噙出个笑,身子微微前倾,鼻息就抵在她耳朵边上:“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没有没有没有”沈雀欢两手在空气里一阵摆划,人已经跳到老远:“我是丧家之女,您是天潢贵胄,我再有能耐也不能和您凑一对儿去。” 如果真要拒绝,何必把那由头将在最前面,巴不得让他知道自己多身不由己似的。 她抬眼偷瞄了一下祁霖玉的脸色,只觉得他眼睛里格外亮,和平时都不一样,沈雀欢着急了,语无伦次的说:“小女家仇未报,今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绝不能贪恋儿女私情……就算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可小女也想像我爹娘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绝对不会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的……王爷注定此生妻妾成群,所以你我本就是殊途,王爷还是早日断了这念想的好……” 一番话说完,祁霖玉只抓住了话里的四个字:“儿女私情”,他歪了歪脑袋,盯着她的表情:“你说儿女私情?也就是说你觉得咱俩这是儿女私情?” “啊?……”沈雀欢傻眼了,可一瞬间的反应也暴露了她最直接的心思,她不敢承认,也不忍心否认,战场上削敌军脑袋时都没怯懦过的女人,在这个男人面前即心虚又惶惑,好像他一个眼神就能将她从前全部的认知推翻干净。 祁霖玉也看明白过来了,在男女情爱上头,他还是不如孟益有眼见,他说‘好玉尚要三年磨’,自己又怎能下决心想出这么个软磨硬泡的主意。 祁霖玉也早过了情不能自控的年纪,他知道有些事不能cao之过急,今日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心中存着自己,那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成活了。越是坚强的人,那颗心越是要慢慢的焐,一瓢guntang的开水往心上抡,那是仇人才能做的事儿。 祁霖玉心中百转千回,“唔”了一声,温声道:“你的心思本王知道了,听说你明日到寒松院就学,正好铺子给你赶制了马车,一会儿我找人给你送回去。” 他踏着雪地咯吱咯吱的往回走,走了一段儿才回过身来招呼她:“想什么呢?还不快走?” 沈雀欢魂不归位,愣怔怔的看着他。这什么人呐?什么叫“你的心思本王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啊?还有什么马车?和马车有什么关系呐? 可是沈雀欢还能再说什么,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她踏着他踩出来的脚印,任命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心腔里冷热交替,既委屈又气恼,这算怎么个事儿,把她叫过来说一堆似是而非的话,把她搅和得丢了魂儿,他又像个没事人儿似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祁霖玉时不时回头,瞧着她闷头跟着,眼睛里的神色也变得柔下来,等走到白前和甫占面前,他才转回身,对着面色潮红的女人解释:“你来之前堇王派人找我过府,我让白前送你回去,刑狱司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你既然已经知道是陷阱,且不可轻易动手。” 话落时,他还伸手紧了紧她身上的斗篷,那样子别提多亲昵。 沈雀欢无所适从,可也不能当着他手下的面把他的爪子打掉吧?错失了先机,他一晃就已经走远了,沈雀欢自怨自艾顿感灰心,耷拉着脑袋和白前一道往回走。 出了府门早就不见了靖安王的双马宝车,看样子他赶的十分急,沈雀欢的心力早被他刚才那么一闹给耗没了,这时候显得有气无力似的,不过看到那辆朋来阁赶制的马车,沈雀欢还是不禁眼前一亮。 这车太漂亮了,海棠紫的云锦缎子,坠着大朵大朵的合欢花,那绣工精致的能把蝴蝶引过来,车窗上绷着薄薄的蚕纱,看着空无一物似的,尘屑轻易刮不到车里头去。 白前瞧着沈雀欢满意,在一旁应和道:“这车从前年秋天就开始着手了,整整做了一年,别说大樾头一份儿了,天底下再没比这更细致的做工。” 沈雀欢的脸隐藏在披风的帽斗里,也不说话,就着白前的手,上了车,车是好车,马是好马,在静寂的夜色里,只听得见马车棚角的铃铛声,四平八稳的朝暮色中驶去了。 荣王府北门前的这一幕,被夜风吹进阴暗处的车帘里,一辆毫不起眼的青丹色马车里,以翠就着小灯笼的光晕,瞧见了对面女子毫无颜色的面孔。 以翠心底暗笑,脸上却不敢有一丝快意显露出来,她对那女子说:“四小姐,您也看到了,那位就是承平侯府的三小姐,咱们侧妃怕您没防备,嫁进来后也和她似的被动,才让奴婢带您来看一看。”她顿了顿,又说:“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您和咱们侧妃不一样,您有能商量的人,咱们侧妃只能一个人慌着。”说着,以翠悲从中来,眸子里泪影闪闪的,不禁拿帕子掩了掩,“奴婢听说您正月十六也来府上为慧王殿下诵经,到时候沈三小姐也会到的,两相碰上了,姑娘可千万不能露出异样来。” 以翠口中的四小姐就是前几日皇帝亲赐的侧妃陆拂生,她是京都陆家二房嫡女,父亲也不是什么高官显要,最初这婚事应该落到大房嫡女陆瑾之头上的,可不知怎么的,那日陆家的姑奶奶陆太妃给她祖父带了话,让祖父将她的名籍也递到宫里去,而且第二日宫里就下了旨,赐她靖安王侧妃之位,与正妃一起入府,享正妃礼遇。 她虽是二房的姑娘,可这些年家族在靖安王身上付出的心力她也是耳濡目染,自赐婚之后,家族对她的待遇也不知道好出多少倍,大房的陆瑾之、陆甯之姐妹瞧见她时也不再鼻孔朝天。 向来谨言慎行的自己,也开始享受起飘起来的快感,可是今日她才有了深彻的感悟,靖安王那样的人,或许根本不会把御赐的女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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