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霍_第十一章 伤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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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伤兵 (第1/1页)

    毒辣的日头渐渐落到身后,天边泛起火红的霞光,队伍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扎下营来。旁边有条小河流过。

    赵破奴去指挥安营扎寨的事儿,我刚好捡了他的马,寻个僻静的地方去练习。

    他说的技巧我虽然记得,可是应用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这匹畜牲在赵破奴面前一副帖耳俯首的模样,赵破奴一走立刻露出刁顽的本性。

    周彤安顿好,过来看我,我正好被那匹马一尥蹶子给甩下地来,躺在地上直喘气。

    “吴兄没事吧?”周彤吓了一跳,赶过来要扶我。

    这是我第八次被摔下来,老子这把老骨头再抗摔打,也离散架不远了。

    那匹马回头冲我挤了挤眼,又喷了口气,颇有嘲笑之意,我恨得牙齿痒痒的,拍拍屁股一下蹦起来,“我就不信我骑不了你。”

    我抓住缰绳,刷的跨上马背,那畜牲扬起蹄子长啸一声,我早有了经验,死死拉着缰绳,两腿夹紧马腹,它便奈何我不得。话说方才要不是我肚子饿走了个神,这畜生也没那么容易把我摔下来。

    周彤担心地看着我,“骑马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吴兄莫要太心急。这匹马性子烈,明天让赵大哥给你找匹驯良的。”

    我不理他,红马嘶叫了一阵,见没有效果,喷着鼻息,似乎很不满意,我一抖缰绳,“走!”它勉强踏了两步,周彤松了口气,我冲他比个胜利的手势,“任凭风吹浪荡,我自岿然不动……啊!”

    我身子歪了歪,那该死的红马趁我说话的功夫一歪身子,想要故技重施,周彤向前赶了两步,我毫不客气地扯紧缰绳,逼迫它正了身子,本姑娘好歹也是个战士,岂是任由你欺负的?只要你不躺在地上打滚儿,休想把我再甩下去。

    红马有些烦躁地甩尾巴,我拍拍它的屁股,“给姐……我老实点,不然炖了你喝汤。”

    周彤抹把冷汗,“吴兄说话很是风趣。”

    我抖抖缰绳,红马不情不愿的走了一圈。

    暗处有人在鼓掌,赵破奴踱出来,“不错,不过半天功夫,你就能骑在红缨上,再假以时日,吴兄便可策马奔腾。”

    我抹了把额头的汗,淡淡道,“还要多谢赵兄给吴某这个锻炼的机会。”

    故意拿匹烈马来整我,老子暂且不跟你计较!

    周彤道,“赵大哥对红缨一向视若珍宝,今日肯借给吴兄骑,可见对吴兄是不同的。”

    这小子一转眼就忘了我被摔屁蹾儿的事,言语中满是羡慕。

    赵破奴笑了笑,道,“吴兄,那边饭食已经好了,我这匹马累了一天,也该去休整休整。营中受伤的那几个兄弟,稍后还要烦劳吴兄再过去看看。”

    他安排的倒是周全,我顺势下了马,与他俩一道去吃饭。

    晚餐自然还是粥糜,我饿的狠了,也顾不得计较霉变的问题,捏紧鼻子灌了两碗下去。

    饭后周彤去喂马,赵破奴把我引到一个帐篷边,朝里面一指,“行军比不得住家,吴兄委屈些,就睡在那里罢。”

    我探头看了看,不过十平米的空间,睡了七八个人,空气中混合着各种怪异的体味,赵破奴指的位置处于最角落的地方,密不透风……

    从今以后我就要与这一群男人同食同寝,一同分享脚臭汗臭以及狐臭,没有隐私可言。

    我展望了一下我渺茫的前途,心中倍觉凄凉。

    十六双雄性的眼睛看着我,我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襟,在这么多眼皮底下吃喝拉撒,老子是个女人这件事情,真是不太好处理。

    里面有两个人是我昨日认识的,庞一山和李乐,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赵破奴又递给我一块腰牌,“夜间营地里有人巡逻,若是遇上,亮出这块令牌即可。受伤的弟兄们就有劳吴兄了。”

    我接过来掂量了两下,当中一个赵字,我心下了然,转手别在腰上,道,“赵司马客气,小人如今在赵司马麾下,赵司马有令,莫敢不从。”

    当属下就要有当属下的自觉。

    赵破奴道,“这里都是我的兄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你也不要见外。”

    他招手唤来一名军卒,“今晚骠姚校尉有事相商,就由杜仓带你去伤兵营罢。”

    他换了称谓,我抱了抱拳,“好说好说。”

    杜仓是个沉默的孩子,平淡的脸上挂着平淡的表情,带我到伤兵营帐下,撩了帘子让我进去,等我再回身,他的身影已经没入夜色。

    我拉关系的计划胎死腹中,耸耸肩,回头去看我的病人。

    管理伤兵的军卒叫做豆连喜,十二三岁年纪,身量未足,士卒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据说是关内侯豆如意的弟弟,众人都唤他小豆子。由于年岁小,卫大将军特意关照他做了个后勤人员。这次出征,队伍里没有医护人员,小豆子又被临时抽调出来做护理,其实对医术一窍不通,中午那些包的乱七八糟的布条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我挨个拨弄了一圈,小豆子默默站在我的背后,做些端水倒水的杂活。

    帐篷里死气沉沉,一个个歪歪斜斜地躺着,能拉到这里的都是重伤员,但凡只是破个rou皮儿的伤,都跟其他人一样在外面呆着。

    除了郭志壮,其余伤员都是坐马车,这个年代的马车没有减震效果,伤病加上这一日马车的颠簸,人人疲惫不堪,几个稍微轻一点的在低声交谈,几个伤的重些的,脸色越发难看,还有几个已经昏迷过去,我中午辛辛苦苦包扎的布条,也有松脱的嫌疑。

    我摸了摸脉搏,又探了探体温,几乎每个人都有些发烧,尤以割破头的和少了胳膊的那两位仁兄为重。

    发烧是身体对抗病菌的表现,只怕是伤口感染了。

    这个年代,战争死亡率很高,这么多人只用小豆子一个人来照顾,可见骠姚校尉对于这些人的生还,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

    我不过是半路被抓过来的壮丁,按理来说,这些人死了活了,与我也无多大干系,我只管本本分分挨到长安,就可以投奔自由,采我的萆荔。

    我如是告诉自己。

    即便我有心相救,我身上带的药也不够这么些人用的,荒郊野外的,大伙且自求多福!

    帐篷门口放了一口锅,锅里还剩了大半的粥糜,军队里的饭食都是配给的,每人一份,不能多也不能少。

    我看了看那些个昏昏睡着的人,没来由的心口有些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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